饭在适看来很简单,可在此时总是能让叫人食指大动的,也让适终于有机会吃上一顿像是那么回事的饭。
豆浆、腌胡萝卜丝、辣椒碎与醋调和的豆腐、馕饼、腌韭菜花。
这些让人看着就流口水的简单饭菜堆放在屋子内,适洗了一把脸,便端着一些食物去寻墨子。
天色尚早,进入墨子居住的草屋时,不少墨者和适打着招呼。那些吃过豆腐的,看着适端着的豆腐,回忆起那日的味道,又和那些不曾吃过的人说。
墨子在屋内刚刚起来,手中拿着一个适烧制的泥板在那看,昨天整整看了一天,连睡觉做梦都是些圆和矩。
泥板上画着一个圆,里面内接了许多正多边形,简单的泥板却让让墨子整整琢磨一天。
此时计算圆的面积,圆周率是按三来算的。泥板上的那些正多边形,已经证明三绝对是不对的。
周三径一、方五斜七,是此时代数和几何学的最深奥义,凡能懂此二物者均可为能吏。
周三径一是粗略的圆周率,方五斜七是粗略的根号二。
适的陶泥板上画了一个圆和一个圆内接正六边形。墨子能够看到正六边形之外还有不少的面积,如此直观,可见周三径一肯定是不对的。
他昨日琢磨了一整天,在夜里已有所悟,今日正好想去问问适。
方法是对的,在墨子看来赛先生与唐汉必有大才,别人已经做过的学问,自己只需要知道答案和方法就行,不再需要自己从新推演一遍。
不想刚刚睡醒,适就来了,墨子正要说他来的正好,就看到适端来的一些食物。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开着玩笑道:“怎么,你也要学那些古礼,侍奉我这样的老人直到死?我还能动呢。”
适放下食物,面露苦恼的神色道:“弟子有件事想要请教先生。”
墨子一听,也就没把食物的事再放在心上,问道:“何事?”
“弟子曾听先生说,楚王好细腰而宫中多饿死。弟子如今教人种植宿麦,做出麦饼,若传入郢都,楚王必喜,以为此物可以强国,定会带头吃以让众人种植宿麦。到时候楚王宫中是腰细者多?还是腰粗者多?”
墨子哪里能不明白适的意思,看着适拿着的麦饼,哈哈笑道:“郢都甚远,你是想让我做这喜食麦饼的楚王?”
适笑而不答,知道墨子年纪已大,牙齿已经松动,便撕开了一张馕饼泡入豆浆之中,递过去道:“先生整日粗粟,可年纪毕竟大了。若是先生也觉得好吃,想来这食物的味道是不错的。既然不错,那么麦子就不再那么难吃。既然麦子不再难么难吃,宿麦之法也就更容易推广了。”
墨子接过那罐豆浆,失笑道:“如你所说,我要不吃,反而是不利于天下人种植宿麦这样的有利天下之事了?”
适也笑道:“您是追究事物本源的人。这东西,在我眼中是都将麦饼,在您眼中岂不就是庶人最常吃的菽豆羹和煮麦粒?”
墨子没有吃那罐豆浆,而是摇头道:“我也是人,我的眼睛和你们的眼睛没有任何的不同,怎么会把这豆浆看成菽豆羹呢?菽豆羹是菽豆羹,豆浆是豆浆,这不能不分辨啊。菽豆羹源于豆、豆浆源于豆,你可以说这都是豆,但不能说他俩是一样的。这是白马是黑马的问题,不是白马是马的问题。”
适暗暗吐吐舌头,正要说些什么,墨子叹息道:“你刚刚成为墨者,是不是以为墨者就一定要吃粟米饭?别的就不能吃?你听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耕柱在楚国为官的时候,也不是整日吃粟米。胜绰与项子牛为臣吏的时候,难道就不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