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者也不说破,心知肚明,指了指远处的道路说先生就在远处。
任克暗暗观察着那些仔细耕种过、施撒过粪肥淤泥、用水灌溉过、长势良好的奇怪谷物,惊奇于一尺多长的玉米棒子露出的、仿佛贵姬牙齿一般的内涵。
心中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重视这些东西,这东西真的是可以改变天下的事物。
吃惊之余,也没有再多看多问,上车继续前行。
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南面,楚人的车队也在不断靠近。
墨者聚集的沛郭,就像是一块磁石,将两柄此时天下最锋锐的剑聚集到一起。
楚人也一样惊啧于那些新奇的谷物、惊啧于沛县此时处处种植的大豆和那些高耸奇怪的“磨坊”。
车上的礼物很多,他们要的不是人,而只是这些新奇之物。
不是楚国不需要人才,而是楚国连自家贵族的利益都难以分配清楚,自然不愿意又引入一些人才。
三晋封侯的嘉禾故事,已经传为美谈。
这些楚人或许没有见过嘉禾,但墨者无意中的行为,却借助了周天子的力量将墨者有嘉禾新谷的事传遍了天下,让墨者的名声更甚。
楚王将这些新谷比作纯钧,隐隐也有周天子以嘉禾之名封侯的缘故。纯钧剑也不过能换一城,可这新谷嘉禾却与封侯事相绑在一起,另有一种不同而高贵的气质。
…………
楚人向北、魏人向南。
路只有一条,总要相遇,就像两国无数次在宋、郑两地相遇一样。
就在靠近沛郭乡的道路岔口处,两国的马车互相停住,上面的甲士们纷纷抽剑拿戈,大有捉对厮杀的意思。
因为岔路的一端,同往沛郭,那里是魏人和楚人的目的地。
而岔路只有一条,谁先走,那便是需要彼此争端的事,这关乎到一国的荣誉,也关乎到出使之人的名声和未来。
因为争路大打出手,并不神奇。
此时天下因为一句玩笑、见面时忘记换衣服而导致的灭族、灭国之事都常发生。
骄傲洋溢在青春期的华夏每一个人的心中,甚至骄傲地有些敏感。
任克看着对面的楚人,心中暗惊,不知道楚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墨者没有主动邀请魏人,所以任克猜测这些楚人是不是墨者邀请的?
对面的楚人盯着那些魏人,也不知道魏人是不是墨者邀请的,毕竟三家封侯时的嘉禾可是源自墨者,墨者和三晋的关系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双方各有忌惮,但是礼仪还是要讲。
任克说,魏侯是侯,楚国是子,理应让路。
楚使说,楚王是王,魏侯新封,理应让路。
吵完了礼仪,又吵到城濮之战、邲之战、以及之后的弭兵会划定的势力范围、再以及二十年前的黄池争霸和一年前的三晋伐齐……
双方的武士们就要厮杀的时候,一群持剑的墨者忽然出现,将这两边的人分开。
为首墨者朗声道:“此地非楚非晋,乃是宋地。昔年十四国于此会盟,消弭兵祸。巨子不愿见厮杀事,请做华元、向戍。”
为首这墨者也是穿着短褐,可这番话一说,魏楚双方的使者都不敢小视。
不穿短褐的人极多,但能说出华元、向戍事的人不多。
而且这一次是来求请墨者的,墨家巨子既然派人来说自己要做当年主持沟通两次弭兵之会的宋大夫,这样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为首那墨者道:“我墨家自有车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