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见过就会记下来,有时候记不下来也会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纸上,以后见面直呼名字也显亲切。
和几个见过面的人都打了招呼,那些一时记不起名字的放到最后打招呼,只当是人数太多不一一招呼,他们也并不知。
墨者组织过守城、组织过万人的祭祀、也组织过一个县的政事,因而组织能力不低,这里聚集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几处铁矿矿山已经选定,就在啮桑向南不远,都是些半露天的矿,很容易开采。
至今为止沛县还未开采过煤铁,很多矿就露在外面,远不是两千年后的模样。
从六个乡一共赶来了大约四千轻壮,也就是说六个乡加入墨者基层体系的一共有大约两万户,算起来有将近八九万人。
这些户数,可能尚且不及陶邑一城的人数,更别提临淄洛邑之类的天下大城,但墨者深入村社的有效统治可以让这些地方迸发出一座大城所能拥有的极限动员力量。
这种动员极限也和适所领导的宣义部有直接的关系,数年之后的郑楚交战中就出现过四万郑人一箭不放就逃走的事,因为那些郑人反对与楚交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因而对于这种贵族间的继承权战争屁事毫不关心,能跑就跑。
在沛县,至少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后日开始的事,算不上一场战争,但也必须讲清楚其中的利害。
第一期征召的劳作极为重要,如果这三个月不能做好,后面的事只会越发难。
修路、挖矿、建炉、夯基、准备陶泥等等这些,都需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任务极为艰巨。
三个月也是依靠热情所能保持的一个巅峰时间,超过了这个期限,就有些过于漫长,一些不满情绪就会滋生。
好在适是真的见过铁制农具,也知道一些铁制农具大规模使用后的历史,因而他可以用所见到的一切,说出围坐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最喜欢听的话。
一个人能否宣传,不在于懂得多少道理,而在于能否知道那些宣传的对象想听什么样的话。如果拿着天志兼爱大义之类的话说给此时的农夫听,效果会大打折扣。
适又不是空画大饼,他是真正知道;就算这是画大饼,实现的时间也没有太过漫长。
因而适刚刚讲到那些铁器普及后的美景时,火堆旁已经聚集了百余人,使劲地向前挤着,想要听适继续讲下去。
适知道农夫想要什么,知道他们害怕什么,知道他们期待什么,也知道他们的耐心与激情可以持续多久。
因而,他所描绘的蓝图中,没有百年以上的故事,也没有十年之后的梦想,而最多都是三年五年为期限的、明确的东西。
篝火旁的人越来越多,可四周却越来越安静,只有适的话音和篝火的声响,有些出奇地诡异。
当他说到三年之内要让沛县每家都有一两件铁农具的时候,篝火旁爆发出一阵直冲天际的叫好声。
蒲高声喊着,心里明白以自己家中的情况,只要铁器出现,不到一年自己家中就能买上一些。
想到这,再想着适说的农具,不由想了许多极为美好的事。
比如苇之前和他说过的除草用的锄头,那最好是用铁的,轻便不说,也足够锋利。
只要有力气,可以让十几墨亩的豆苗中没有一根杂草。墨者又讲过杂草会和豆苗争水争肥争阳光,若是没有一根杂草,只怕又要多产不少粮食,说不准以后真的可以用豆饼来喂牛马。
又比如之前听到的开垦土地用的铁锄,其实和如今使用的石锄差不多,可是要薄要锋利也要更轻便,不用担心碰到石头上会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