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者夜袭之时如何攻,楚人如何调动,都一一在上面画的清楚。
饶是魏击心有不满,可却还是赞道:“楚人阵整,一如既往。墨家精锐能够穿阵而击,着实可怖!”
在场许多人都是贵族,常年征战,几眼就看出了其中关键所在:墨家众人的穿击速度太快,以至于两翼的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冲击到了楚王身边。
这些重臣之中,也有好学者,读的懂墨家的文字,又将那些各种奇怪计策、草人借箭、几何埋穴等等手段念出,更添惊诧与传奇。
待到最后说起墨家弟子如何穿阵而击的时候,则极为细腻,不像是那些记载的史书那般精简,而是让人觉得身临其境栩栩如生。
公造冶如何思索,如何借助夜半擂鼓掩护整队,如何齐行几步便整队又因何要整队,如何点燃“火药”撕开楚人防御……
种种这些,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仿佛要把战争的细节教会天下人一般。
在场诸人都知道阵型齐整的作用,也都知道步战缓步整队前行的好处,但是做不到。
至于火药之物到底如何,上面也没有说一炸糜烂数十里之类的说辞,只说了如同惊雷爆炸可伤及一丈之内云云。
在场众人即便不曾见过,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魏击哼声道:“果不其然,这武器正是墨家众人穿阵而击的关键。”
他手指轻指着图上楚军精锐集结拦截之地,说道:“若无此武器,墨家众人也不过如此,他们若与楚人精锐车广接战,楚人两翼席卷而来,他们也只能逃散了。”
“按这草帛上所言,一齐投掷之后,楚人阵散,借势冲击一鼓而破,这才在楚人两翼席卷而来之前冲击到楚王面前。”
“我若有此武器,也能够以区区数百之中直袭楚王,将其俘获!”
在场众人,唯一能够与魏击相比带兵的,也就只有其父魏斯。
武器在西河,乐羊非在安邑,魏击又是千年伐齐的三晋主帅,他这话说出,众人也不好反驳。
魏斯看了一眼骄傲不平的儿子,指责道:“你既知兵,也知道阵整而进有多难。三军之中,可能集结出这样整队前进的勇士?”
“我素日说你,知兵不如吴起,你难道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吗?”
“吴起在西河,可训武卒,武卒既成,进退有度。”
“你却只能临机接战,不能够训练兵士,这是你所不如他的地方。”
魏斯虽年已七十,却还未昏庸,头脑清醒,训斥之后又看着那草帛图画道:“此事可怖之处,就在于兵而非在于将。”
“这上面所说之公造冶,我不曾听闻其名,他所做之事,也不过是整队前进,判断时机何时冲击何时整队。”
“可真正可怖的,是这些兵卒。按这上面所言,公造冶能做的事,许多为将者或都能做,可这训兵之法,却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上面说三百庶民少年俘获了楚王,这些人非是墨者,却依旧齐整,这难道不是天下强兵吗?”
“若我魏得三万这样的兵卒,又何愁天下不定?西河武卒若是能够编练更多,齐秦楚赵如何能敌?”
魏击闻言,低头认错,退后一步。
魏斯又问道:“这火药,又是何物?如其所言,守城兵卒可以于城墙之上投掷而下,若有三万人手持此物,便有十万人不能破城。”
他转头面向在一旁不语的段干木道:“先生与墨家禽滑厘为友,难道他们的才能,真的已经可以参悟天志了吗?”
段干木起身拜道:“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