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繁华,可是多是转运货物,最终那铁器、玻璃、镜子、火药等物,终究还是要在彭城、沛邑购买。
吴起身边一人道:“昔年晏子使楚,说临淄人众,挥汗如雨摩肩接踵。这彭城十余年间,竟也有了临淄的风华。墨家治政之才,确是常人难及。”
吴起点头道:“彭地通三江而近五泽,又有煤铁之利。临淄不过借鱼盐之利便能成天下大城,彭城日后也必是天下大都。单单看那一片作坊群,能管此作坊的,便为大夫,亦能让一邑大治。”
他知道开矿这种事,最是难管。能够管辖一个万余人甚至更多的作坊群的运转,若在以往,做一邑大夫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现在,只怕在墨家之内,管辖这大作坊群的,都未必是墨家的最高层人物。
眼看着河道上,一船船装载着铁器货物的商船离开,装满了粮食棉花的货船抵达,吴起长叹不已。
心想,繁华如斯,到底仅仅是彭城地利?还是真的有什么天志,需要摸透本源便能够让天下大治?
秦川千里,渭洛相交,秦地也有一日会有此样繁华、人民安居吗?
几番感叹、几番怅然,终于进入了彭城,绕开了街市上往来匆匆的人,被安排到馆舍之内。
第二日一早,墨家一人带着一封信件来到馆舍,直截了当地做了邀请,请这些人相见。并且还说,听闻魏之西河守吴起亦在,早闻风采不曾得见,正好同去。
吴起也不吃惊,知道自己的行踪只怕瞒不过那些墨家的眼睛,他们在巨城大邑都有明着活动的眼线,利用商人往来的通路,消息传播的速度往往比国君要快数倍。
既身份已经被揭穿,吴起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换上自己的华服、配上玉佩与剑,便一同前往。
彭城的一处戒备森严之地内部,适坐在那里等待着吴起等人到来。
来到这个世上,他已经见了很多大人物,也曾和王侯谈笑,对于吴起适只是好奇。
若二十年前,他很想问问,世上有两种传言,有说吴起杀妻以求将,还有说吴起休妻以严法,到底哪一种是真的?
然而二十年前,只怕吴起连看他一眼都不太可能,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
弹指二十年已过,这份好奇或许心中还有,可是终究不太可能问出来了。
他和吴起一直没有见过面,但是彼此都知道各自的名字,也算是神交已久。
对于吴起的才能,那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墨家的基石是规矩和纪律,并不适合出将入相一人之才的发挥,因此墨家对于吴起这个天下知兵第一人并无任何招揽之意。..
这一次与秦人的谈判,由适主持,但是内容在之前就已经商定好了。
等到吴起等人进来后,双方见礼,各自吹捧了一番对方的名声,便开始谈及正事。
正事,自然就是南郑以北的秦小邑,换取墨家冶铁技术支持的谈判。这件事全权由那几名叛墨主持,而这面是适,双方难免有些尴尬。
当年正是适借着胜绰之事,与墨子一同改组墨家,驱逐了这些人,到最后墨子去世都不准这些人以弟子之礼服丧。
当年这些人都是跟随墨子多年的墨者,而适当年却是刚刚加入墨家数月。斗转星移,现如今适已经是墨家的二号人物,而这些叛墨也在秦地站稳了脚跟。
曾经的私怨仇恨,漫随着这些一丝尴尬化解之后,便要站在各自的利益上讨论交易。
适倒是不急,笑看着吴起道:“久闻公之大名,今日入秦,必得秦君重用。只是不知道,以公观之,秦的出路在哪?”
吴起一怔,适又问道:“公在西河训练武卒,武卒既成,即便你离开了西河,武卒制度犹在,恐怕西河难以攻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