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问道:“公子之言,令人赞许。我何曾说过我不想回临淄?”
“可是,公子说了这么多,我只问一句,怎么回去?”
“我说不能打莱芜,是因为莱芜是回临淄的必经之路。公子若是有办法,既不打莱芜,又可以返回临淄,难道我不会听从吗?”
“你说了这么多,军略之事,却字字不提。我只问你,怎么回临淄?怎么回?”
田午想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和田庆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分歧,暗改为“田庆不想回临淄”,到时候传扬出去,军心浮动,便可有作为。
但田庆沉浸阴谋多年,正是老牌贵族,接受了最为正统的贵族教育的不传之秘——不会搞阴谋的贵族不是合格的贵族,而且人工选择之下傻甜的大贵族家族早在春秋就死光了绝后了——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田午的险恶用心,立刻反驳。
他的反驳关键,就是:我不是不想回临淄,而正是因为想回临淄,所以才盯着莱芜。但是莱芜不能打,一打的话墨家就可能合围我们,所以我反对的只是打莱芜。
若是你田午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打莱芜而把大军带回去,我当然乐意。但你不能说我不想回临淄,更不要妄图让军中士卒怨恨我。
田午终究年轻,一时语塞,被田庆抓住了破绽猛攻,竟是一时招架不住。
他在约田庆密谈、却被田庆告知此事关系社稷与众人不妨军帐众议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说动田庆。
他之所以说那些话,也正是田庆所猜想的那样,想要这消息传出去,导致军心浮动,从而为一件事做准备。
只是没想到田庆远比他想的敏锐,立刻表明了自己不是不想回临淄的态度,这便有些难做。
在此之前,田午身边的谋士给他出的主意,是这样的。
若能说动田庆,则说动。
若说不动,利用士卒归乡思亲之心,煽动兵变,夺取虎符,刺杀田庆,收揽军权。
然后以主力猛攻莱芜,以归乡的名义送他们去死,吸引墨家的注意力。自己则率领亲信、万余轻卒精锐,弃军保帅、走沂蒙山会和莒地之兵,直扑临淄,杀田剡,逼田和、上位之后再做打算。
是调停?是死守?是打开府库收买人心以保临淄?还是节节后退到胶东以逼天下局势大变?
这都是之后再考虑的事,因为不带精锐回临淄,便什么都没了,也根本不用考虑之后,还不如琢磨临死前多睡几个女子、多吃几口鹿肉,该吃点啥吃点啥、该喝点啥喝点啥然后等着被枪决就好。
此计甚合田午的心意。
最不济,退守胶东,逼着天下有变:中原诸侯不允许占据了齐国大部、咄咄逼人土改震撼的墨家存在,最不济退守胶东总可以让诸侯出兵干涉。
但退守胶东,只能是他田午为齐侯退守才有意义,否则换了别人,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田午心想,到时候若能逼得诸侯出兵干涉,大不了自己这一世不纳外姓姬妾、不出宫室半步、层层守卫,墨家刺客欲要诛不义怕是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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