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主、小农、最大的资本所有者墨家这个群体、工匠、煤矿铁矿的雇工、逃亡到泗上的外来者……
当“义即利也”深入人心的时候,自然便会有不同的诉求,谁也不能改变。
走哪条路才算是利天下?利天下的天下最得利者是谁?这都是问题,也正是泗上内部争论的缘由。
高柳是一方乐土,至少此时还是,因为这里以自耕农为主,工商业刚刚发展起来。
旧时代的痛刚褪去。
新时代的痛还未到来。
很多泗上的人能够切身感受的风波和变化,这里感受的并不深,还带着最美好的幻想。
想要下一重乐土,便要承受下一重的一切。
不止有好,而且有坏。
墨家不是小农的代言人,而是市民阶层工商业者的代言人。
只是之前关于乐土的宣传一直只说好,那是因为那些坏暂时还因为发展不足而未显露,当坏处出现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宁可退回去,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当庶农工商们站在一起反对贵族和分封建制的时候,他们亲密无间。可现在看来,似乎贵族和分封建制还未全部消灭,彼此之间的矛盾便已经萌生。
庶君子不敢往下想,也不愿意往下想。
时代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改变不了先生,也知道改变不了弟弟,谁也改变不了,只能任凭波澜翻覆。
呆呆地想到了《非命》,忍不住便想,这算是一种命运的沉浮吗?
庶俘芈看出来姐姐有些呆呆的,奇道:“姐,怎么了?”
庶君子急忙笑道:“没什么。对了,小叔现在怎么样?”
她自然知道同样是当年跟随校介学习的小叔现在很好,庠序建成,他便入了庠序做了术数博士,博士者,博学通于古今之士,源于齐国。
她只是不想让弟弟看出来自己心里装着许多心事。
不但知道,而且而且还知道小叔当年的同窗、自己的先生在信中对于庶轻侯很是不满。
她的先生,很可能就是她的小婶婶,但现在看来,只怕是难。
说他躲进庠序阁楼之中研究九数,再也不问利天下事。
当然对于他的学问那还是尊重的,说是虚实之数此人大才,或真有可能在二十年内解开一元三幂的方程。
信上,先生还说他自己最近观星观日太多,眼睛很疼,脖子整日看星星月亮也有些僵硬,但是对于月亮的运行已经似乎隐约摸到了一些规律,期待自己死前能够悟出了日月运行乃至日食月食的规律云云。
除此之外,先生在信中还告诉了她两个最新的计算结果,可能推翻一些此时天下以为不可更改的结论。
此时天下都认为,周公制礼,传下君子六艺之一的九数之学。
而且此时在九数界流传着很多的传闻,这自然是在很早之前就出现的。
《大司徒》中记载,周公立杆侧影,夏至日以八尺圭而得一尺五之影,遂定为天下之中,于是兴都洛邑,号为中国。
又有一个早已有之的说法,所谓日影千里差一寸,并且给出的说法是有一处夏至日以八尺圭而得日影一尺六。
这两个说法,是此时早已有之的。
墨家不采用,因为按照墨家学堂里的教法,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庶君子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地球的子午线长度是泗上单位里的四万里,至于如何测得的?
校介说,那是他的两位先生测量的,并且给出了可以验证的办法。验不验,此时能不能验,那他不管,只是告诉他们这不是随口编出来的,而是可以重复实验以证伪的。
女先生的信上自然不会纠结日影千里差一寸的说法,信上,先生给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