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地围绕着太阳旋转的学说传来,甘德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观察到的火星逆行的原因后,对于占星占卜祸福便失去了兴趣。
按他的计算,如果能够算出来金、木、水、火、土五星的运行周期,莫说逆行,就连“凤凰在庭,朱草生,嘉禾秀,甘露润,醴泉出,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这样的大吉之兆,也不过只是个算学的巧合罢了。
都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算是初闻大道,自然舍弃了之前的那些迷信的想法。
然而大道无穷,初闻道的结果不是心怀满足,而是想要追求了解更多。
这便是他不从楚国出仕,而在墨家的馆舍之外徘徊的缘故。
他虽然常年闷头计算和观察星空,但却并非是那样不知人间事不食人间火的隐士,相反他对人情世故很是了解。
若不然,原本历史上也不可能前往人精扎堆的齐国临淄稷下学宫,闯下了偌大名头。
他已经想到了怎么进入墨家所在的馆舍,怀里揣着一些铜钱,等到傍晚人少的时候,走到了馆舍之前。
看守的士卒是本地人,认得甘德,也知道他是诸多贵族都想结交的人物。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县公传王命,楚人若入馆舍见墨者,需得有县公同意才行。先生大才,县公也多想与您交往,先生可有通行之令?”
甘德摇头道:“我又不是去见那些墨者的,只是要去借用一下他们的千里镜,看看岁星。并无大碍。”
说话间,他摸出一些铜钱递送到看守士卒的手中。
楚国的士卒都是些封建义务兵,并无军饷,而是在分封建制的前提下的本地征召。
他们都是些农夫,手中本就缺钱,加上如今有钱确实能买很多的好东西,谁人会和钱过不去?
征召服役又不发军饷,只是提供粮食,还得耽误自己家的农事,又不像是那些贵族一样可以凭借战功获取封地,这一见到钱立刻伸手接了过去,心道:“正好给孩子们买些布匹,泗上的棉布确实比麻布要好。”
又想,甘德先生在阳夏那也是闻名的人物,倒也不必害怕什么,收了钱之后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让甘德进去,然后又取出一些钱和一同守卫的士卒分了分,众人都很高兴。
甘德进去后,在前面招待的人显然有些诧异,自从宋国有乱以来,墨家馆舍不再和以往一样能够公开正大地进进出出。
虽说名义上只要有县公的手令仍旧可以进入,但一般的游士和市井青年并无那样的交际圈,这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外人来访。
待甘德报上自己名字后,那人便去汇报,不多时就有一中年人迎出来,操着一口标准的阳夏方言道:“原来是甘德先生。”
有人送来了茶水,早在几年前茶叶便开始在士人和市井圈子内流行,而且直接就是冲泡饮的方式,绕过了和米汤盐香料一起熬煮的演化。
甘德对于茶也不陌生,自己之前守心苦学的时候,经常熬夜自饮。
甘德知道对方墨者没有什么太多讲究,端起茶来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茉莉花的浓香,他并不是很喜欢,觉得这过于俗气,但也没说什么。
对方客套了几句,甘德便很是好奇问道:“不知道难道你也是阳夏人吗?”
对面的墨者点头笑道:“是呀,我本就是阳夏人,八年前去的泗上。如今又回了阳夏。先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可是多听闻先生的名字。”
甘德倒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去泗上,研习天文九数之学。只是我还有不少家人、妻子,我不能够单独前往。只是我若是带着家人一同前往,又怕是行走不便,难过关卡。”
对面的墨者微微一怔。
在许多大城巨邑中,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