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唱着歌主动引诱男孩子去游水的洧水溱水岸边,已经布满了魏韩两国的军队。
铜炮在轰鸣,一发发铁弹撞击着夯土的城墙,那些欢乐不再,那些对唱过情歌的地方只余下士卒的军鼓。
总攻还未开始,魏韩联军正在修筑营垒。
好在五年前的菏泽会盟规定了如果用灌水的方法攻城视为战争犯的战争法,魏韩联军并没有考虑堆积筑坝以水淹新政的想法。
几枚铁弹飞来,在夯土城墙上打出了一个深坑,看来魏韩要集中火炮猛攻一处,以求破开城墙。
铜炮不是什么先进到高不可攀的技术,能够在一千米外仍旧可以命中一间房屋的铜炮才是。
只要是能够利用火药推动弹丸飞出的、大口径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炮,这是青铜时代就可以做到的技术,所差的只是出世二十年的火药。
魏韩的铜炮野战能力远不如泗上,但是攻城却也足以应付郑国的城墙。
摇摇欲坠,不可坚守,这就是新政现在面临的情况。
城墙上,原本历史上这两年内应该死在阳城、并且历史上为墨家首先殉道的墨者徐弱、如今参加过费国起义、现在是援郑军事使节团的墨者徐弱,看着城下不断翻腾起来的白色硝烟,长叹一声。
“没有行墙、没有土垒、没有凹角、没有足够的火炮……郑都守不住。”
他喃喃自语,因为他已经看出来魏韩联军的用意,简单无比,却又极为有效:集中所有的火炮,猛攻城墙的一点,使之坍塌。
城墙一破,新郑便可宣告陷落。
旁边的另一名拿着望远镜的墨者擦了擦镜片上的尘土,摇头道:“除非组织夜袭反击,搞掉魏韩的炮兵。”
徐弱苦笑道:“民众皆无战心,谁人肯效死而战?况且炮兵阵地魏韩联军防护森严,贸然夜袭也只能是自寻死路。”
说话间,又是几枚铁弹飞来,很快在夯土的城墙上留下了几个深坑。
徐弱并不是这一次来和郑国谈判改革变法后加入非攻同盟的使者,而是之前就派来的军事使节。
他已经来了很久,本来他以为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们作为教官来改编郑国的军队、修筑新式的城墙,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郑国的墨家组织迟迟没有给徐弱等人下命令组织防御,即便郑君乙已经哭求墨家帮助守城,但墨者以中央的命令未到为理由,并没有接过守城的虎符。
并且还学着当年曹刿论战的样子,质问了郑君几句“何以战”,郑君默然不能答。
现在徐弱等人接到的命令是在城墙上观摩一下魏韩的攻城战术,晚上要写出来报告。
对于魏韩的攻城战术,徐弱觉得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彭城不是新郑,如果魏韩联军选择这种战术攻打彭城或者沛邑,简直就是找死。
新式的城防体系和泗上傲视天下的炮兵,都可以让在徐弱眼中漏洞百出的炮兵阵地化为齑粉,没有炮兵优势想要攻陷彭城或者沛邑那样的城邑,只怕要填进去四五倍于守军的性命才有可能。
徐弱的身边,就是几名征召起来的郑人守军,有人手持明显是泗上出产售卖的火绳枪,有些甚至是极为落后早已经完全淘汰的手炮,还有一些手持弩和弓箭。
徐弱弯着腰在城堞地掩护下走到了那几人身边,那几人看了看徐弱捆扎在手臂上的赤帻和墨者特有的军服,便很有礼貌地告了声好。
一郑人士卒便道:“这墨者,你看郑城能守得住吗?”
徐弱道:“使用武器的,终究是人。守不守得住,不在于城墙之险,而在于你们愿不愿意守。”
那郑人呸了一口骂道:“鬼才愿意守。给谁缴税不是缴?给谁耕公田不是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