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习惯了退缩忍让,那便是真习惯了,下意识的都是这般。
徐杰已然开口:“三皇子殿下,陛下也叫你进过寝宫,也与你有过一番谈论,陛下可曾有过亲口嘱咐。”
夏锐知道徐杰让他说一番类似夏翰刚才说的话语,但是此时的夏锐,哪里临时编造的出来。兴许夏锐也没有必要编造,把夏翰的话语重复一次就足够了,但是夏锐连这一点都来不及想到,口中支吾一语:“父皇教诲,说不争最好。”
徐杰闻言心中有些急,连忙又问:“之后话语呢?”
夏锐顿了顿,终于编出了一语:“父皇还说,如此是为君子!”
夏锐看着徐杰,以为徐杰还要他继续编,连忙说道:“父皇就说两语,我……进去片刻就出来了。”
许多人已然闻言点头。
卫二十三却在皱眉回忆,回忆着自己听到的老皇帝与夏锐之言,好似真只有三言两语,说的好似就是不争之类的话语。卫二十三忽然也成了一头雾水。不过徐杰心中兴许知道,事实真相,这位金殿卫的大头领,必然是会知道的,此时不知,之后也必然能知晓。徐杰经过垂拱殿这件事情,瞒得住许多人,兴许瞒得住满朝文武,但终将瞒不住这位金殿卫大头领。但凡卫二十三之后有一点点心思,看到徐杰进垂拱殿的人,百十之多。
夏锐那后面一句,当真是神来之笔,听得徐杰大气一松,口中说道:“诸公,还是让欧阳公把诏书宣读了吧。”
台上的欧阳正接道:“还有几位同僚皆仔细看过诏书了,不知几位以为如何?”
“在下,在下以为字迹是不差的。”
“下官以为陛下亲笔无误。”
“字迹当是不差,不假。”
欧阳正在高台上点着头,皱着眉。
忽然好似满朝文武都在等着欧阳正做主一般。
却无人知晓欧阳正此时心中的纠结与复杂,欧阳正不傻,相反,欧阳正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欧阳正岂能不知此事有蹊跷?欧阳正心中无数猜想,想还原事实真相,想弄清楚老皇帝心中真正的定夺。欧阳正必然会按照老皇帝心中的定夺行事。
所以此时,欧阳正也不敢妄下定夺。是笔误?是口误?或者压根就没有笔误口误,是人在作祟?
欧阳正忽然看向台下的徐杰,想从徐杰眼神之中看出点什么。
一旁朱廷长还轻声与欧阳正说道:“欧阳公,兴许陛下当真只是笔误而已。”
谢昉却接一语:“国公可是笃定如此?”
朱廷长眼神不定,看了看欧阳正,看了看谢昉,看了看也在看着他的夏翰,又看了看在徐杰身后的夏锐,夏锐似乎也在看着他。
朱廷长忽然好似有些慌乱了,朱廷长也有一家老小,也想保得自己荣华富贵,就算保不住多么大的荣华富贵,也顾忌子孙后路,将来的前程。
朱廷长不是李启明,朱廷长也不是欧阳正,李启明可以拿身家性命去搏,欧阳正可以行得端坐得直,无所畏惧。朱廷长此时的脑中却都是各种顾忌。
夏翰登基,朱廷长兴许东山再起,再掌权柄。若是夏锐登基了呢?
朱廷长犹豫几番,好似没有了冲锋陷阵的勇气,口中答道:“老夫只是说兴许,兴许而已。”
夏翰看得这两个多月来对自己百般顺从恭维的朱廷长说出这句话后,几步登上高台,呲牙怒目,伸出手指环绕一圈,大呼:“国之将亡也,满朝奸佞,国之将亡啊,国之将亡啊!国之将亡!”
大呼的夏翰,做了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他几步而去,竟然一屁股就坐在了龙椅之上,坐在了夏乾坐了二十多年的龙椅之上。口中还有大喊:“朕的龙椅,谁也抢不走,谁也抢不去。这是朕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