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人完全深藏本性,以微笑伪装起一切的往事,光是想想,她心头就陡生一种沉甸甸如大石坠压的沉重感。
也许,秘密在心底积压得太久,夏星沉太需要有个人倾诉,所以才会一而再的想对她。
心下默默叹口气,她垂眸,语气平静中微微带着淡淡心疼,“嗯,我想我会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这合格,包括耐心倾听他叙述故事,也包括替他继续将这沉重的身世秘密保守下去。
“还记得我说过我不是真正的夏星沉吗”夏星沉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怜惜,心头禁不住一阵欣喜,即使胸口那如影随形的隐痛又随着这欣喜密密缠上,他还是宁愿承受这隐痛,也要放纵自己这片刻的喜悦心情。
莫安娴淡然的点了点头,心下却在暗暗苦笑,就知道他要说的是这事。
夏星沉忽然垂眸凝了凝摆放在面前的古琴,沉静的样子竟瞬间莫名透出淡淡悲伤落寞。
这跟平日他风流慵懒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少女看见,心头一沉,随即便似被什么揪住一般,淡淡的却又尖锐的痛了痛。
夏星沉抬头,目光幽幽点点的投往清静雅致的花园之中,少女看着,却觉得他眼神空茫悲寂充满苦意,心里紧了紧,越发对他深埋心底的往事感觉沉重。品 书 网
“安娴,你知道王家吗”
莫安娴心下一凛,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一直都是利益。
利益所驱,再亲的骨肉也有可能拔刀相向相残。
她点头,自觉动作轻柔,可心情却越发对比鲜明的甸甸沉重,“我知道,王谢世家,原乃为南陈最有名望的两大世家,是在十几年前才渐渐没落下去的。”
心中惊了惊,有个猜测瞬间迅速成形。
她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他,怔怔发愣的看了他半晌,盈盈明亮如秋水的眼眸里仍旧泛转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夏星沉瞧见她惊愕却又了然的神情,只能苦笑一声,叹息道,“你猜得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应该姓王。”
莫安娴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可想了一下,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言语上说得再好听,那也是苍白无力的。
尤其像夏星沉这样,连自己原来姓氏都被逼舍弃的,就更不需要言语这种苍白无力的安慰了。
在那样沉重的秘密之下,他早就练就了自我疗伤的最佳本领。
“曾经,我也有快乐无忧的童年,如果不是”
“公子,”远远一声高呼忽然传了过来,夏星沉眉头一冷,然转目望去,他的面容便又是那副风流文雅的模样。眸光掠转,声调慵懒里依旧漫不经心的口吻,“君白,什么事”
君白瞄了眼莫安娴,没有作声。
少女随即搁下握在手里的杯子,杯子里面的茶早就凉掉,那丝丝凉气似乎透过杯子传至她指尖,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到她心头。
她站起,浅浅一笑,轻声道,“看来今天实在不是适合倾听的日子,改日我们再继续。”
夏星沉用力的看了她一眼,她不会知道他听闻她说日后继续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到底有多么高兴。
就在刚才,被君白打断的时候,其实他心里多怕,怕错过了今天的机会,日后她又继续躲避不愿意听他的往事。
那些于他是往事于她是秘密的过去,已经压了他太久太久。
莫安娴瞧见他眼眸光彩流溢的,心中一动,却已经起身走出凉亭,“嗯,我先回去了,你忙,不用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