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佛骨难道就不是死人骨头吗?有什么好供奉的?”
韩愈唉声叹气:“若是真把佛骨供奉在朝堂之上,那至百姓于何地?可惜满朝文武,虽然都知道不妥,但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徐甲道:“难道韩吏部也忍了?”
韩愈铿锵有力大吼:“绝不能忍,做官为民,为社稷,该出头时自当出头,焉能因为贪生怕死,做了缩头乌龟?所以,唐宪宗请佛骨入宫当日,我整理朝服,当庭上书,诵念《谏迎佛骨表》。”
徐甲竖起大拇指:“好气魄,可有详细篇章?千年之隔,你还能记否?”
韩愈哼道:“命可死,魂可破,《谏迎佛骨表》句句在心,却不敢忘记。”
说道这里,韩愈仰望长天,长吟道:“佛本夷狄之人……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如今,佛已死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令入宫禁。”
“应该将这骨头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世之惑……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时隔千年,韩愈诵读《谏迎佛骨表》,还是那么的慷慨悲壮,闻之,怵目惊心,心生凄凄。
徐甲非常感动,又佩服韩愈的勇气。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迎佛骨入宫,乃是动摇国本之事,但上至宰相,下至言官,无一人敢上表奏事。
韩愈,不过是吏部副侍郎,却敢直言不讳,这份气度,谁能比之?
徐甲道:“韩吏部,你可意识到,《谏迎佛骨表》一出,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吗?”
“当然知道,不过有早有准备。”
韩愈道:“《谏迎佛骨表》一出,迎佛骨入宫一事,再也无法进行下去,唐宪宗大怒,将我贬黜中枢,此后,一贬再贬,最后,我被贬到边关,做一小吏。”
徐甲问:“你可后悔吗?”
韩愈摇摇头:“读书人,该当直谏,有什么后悔的,小吏又如何,我绝不后悔。”
徐甲道:“可是,你死后,却因为《谏迎佛骨表》坠入饿鬼道,饥饿千年,死不起,活不成,你可后悔?”
韩愈愣了半响,沉默不语。
徐甲又问:“你后悔吗?”
韩愈忽然笑了:“我后悔了。”
徐甲一愣:“你后悔什么?后悔写《谏迎佛骨表》?”
“不!”
韩愈一脸正气:“我后悔少在《谏迎佛骨表》上少写了一条。”
徐甲问:“哪一条?”
韩愈大声道:“我该写上,都说佛心无私,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佛记仇,心胸狭窄,不然,我岂会被饥饿千年,折磨如斯?”
“骂得好,骂得好。”
徐甲哈哈大笑:“没错,佛就是小心眼,就是太记仇了,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骂得好,骂得好啊。”
韩愈大感惊奇:“你也这么认为?”
徐甲道:“我和你想法有点不一样。”
韩愈道:“哪里不一样。”
徐甲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所说的佛不是真佛,仅仅是伪佛,只不过他们穿了佛的衣裳,别人看不出,把他当成了真佛,诚心膜拜。”
韩愈想了想,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那第二点呢,又是什么?”
徐甲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真佛的确存在,但是大多数真佛看起来,却更像是伪佛,因为他们有喜怒哀乐,有真性情,爱哭爱笑,爱打爱闹,看起来很流氓,很无耻,但却很有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