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枯死的老树,倚靠在车架窗口,随着马车前行不断晃动,只是锐利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人,万不敢小瞧这个老人。
“使君言重了,些许薄名,不可当真。使君征战一生,才是威名震震,实是大汉北疆擎天一柱!”这个拖着风烛残年之躯,仍需率军于这苦寒之地作战的老人,让稽娄渊这功利之徒也不禁心生敬意。
对于稽娄渊的吹捧,张奂没有任何波动,他一生受过无数的赞誉,早过了因之而兴奋的年纪。像个局外人盯着稽娄渊,仿佛赞誉的不是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概就是这个境界。
“此次劳烦王子领军协助,老夫在此感谢!你回南匈奴骑阵中去吧,好好统军,与鲜卑人作战,怕是艰难残酷之极。还望用心竭力,切莫生出其他心思!”张奂吸声音低沉,叮嘱道。
闻张奂之言,稽娄渊依旧是那副表情,恭敬地很,只是眼角掠过一阵晦色。淡淡一笑,抱拳行礼,回本阵去了。
凝视着稽娄渊纵马远去的背影,张奂叹了口气,眼中忌惮之色爆闪。稽娄渊越有天赋,越有能力,将来对大汉威胁愈大,张奂深为忧虑!
见稽娄渊阴着脸回来,神情郁郁,挛鞮柘宇忍不住问道:“主上,有什么问题吗?”稽娄渊转头望了张奂那边一眼,凝声吩咐道:“都小心些,此行怕是不会顺利!”
张奂对自己的忌惮之意,稽娄渊当然感受到了,那审视的目光,让稽娄渊只觉得如芒刺在背,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之心。
兰黎在旁很是好奇地问道:“王子,是张使君那边有什么坏消息吗?”稽娄渊觉得兰黎此人当真不识时务,分不清情况,这个时候还在向自己探听消息,对兰稚的命令执行地倒是挺认真的。
瞳孔深处一阵嘲弄,露出和善的笑容:“鲜卑势大,又是檀石槐亲征,我不得不小心呀。否则战事不顺,便是枉丢了性命!”
兰黎还不自知,转过身低下头不做声,似是要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降低存在感。丝毫没有发现挛鞮柘宇与贺兰当阜眼中的轻蔑之色,仆固怀荌目光更是在他脖子上流连乱转。
从美稷出发,汉匈联军两万余骑,直出西河,沿着五原东南部的戈壁边缘向北而去。区区百余里,一日便至云中境内,在箕陵县休养半日,联系来自定襄雁门的援军,火速北上驰援云中城。
鲜卑人这边,闻听汉人援军将至,檀石槐迅速收拢四散抢掠的部众,聚集于云中城周边。
这些日子,檀石槐放任麾下士卒在云中郡内劫掠,对躲在城池中的汉人不闻不问,直至得到张奂等人的消息后方才有这快速行动,似是在专门等待援军一般。
檀石槐清楚,只要击败了来自南方的汉人援军,汉庭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力量支持北疆,那时才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时机,云中将彻底予取予求,这也是他一直不骄不躁的原因。
张奂作为一世名将,稍微思索便明白了檀石槐的打算,汇合了来自雁门定襄的汉军,率大军急驰,一日便至云中城,将檀石槐逼在云中城东北,荒干水与白渠水间狭小的空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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