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箩筐怎么能杀敌呢?”李嗣业饶有兴致地问道,他觉得这个小卒子很可爱,所以有心戏谑一下。
唯一没有发笑的陈文周保持着严肃而执着的战斗表情,挺胸昂首回答道:“回禀上峰,如果不能用这箩筐装敌人的人头,那就用这箩筐给我自己收尸!”
“好!”所有人齐声呐喊。
李嗣业一愣,随即用手掌重重地拍在陈文周的肩上,“说得好!不能杀敌报国,那就马革裹尸!”
李嗣业嘲笑自己觉悟太低,对如此壮烈的行为竟然心存戏谑。
李嗣业心想,如果玄字号骁骑营里要树立典型和模范,非此人莫属。
李嗣业走到队伍前面,进行了作战指示和战前动员,“兄弟们!自安史叛乱以来,这是我们朔方军东征的第一战,其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临行前我给郭子仪郭大帅立了军令状,要是拿不下将军沟,我就剁下自己的脑袋给大帅当夜壶!”
众将士齐声大笑,看着李嗣业的大脑袋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口夜壶可不算小。
李嗣业指着陈文周慷慨陈词:“大家要学习这位兄弟!他没有兵器,但是却有勇气!提着箩筐都敢上战场,这需要视死如归的勇气和有敌无我的的霸气!”
虽然李嗣业说得慷慨激昂,本来是表彰陈文周的,但是众人听在耳朵里怎么都感觉变了味,像是在损陈文周一样。
不过随即都想通了:提着箩筐去参战,普通人真干不出这事,第一你要脸皮厚,不怕战友笑话你,第二你要脸皮厚,不怕敌人笑话你。
这位兄弟确实是既有勇气又有霸气。
众人心想长官就是长官,总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发掘事物常常被隐含的深意。
陈文周有点不满李嗣业,他为什么要说实话呢?我确实是雄壮威武雄姿英发,但不应该当众表彰,这样既有违我陈某人低调做人的原则,又有可能影响战友之间的团结。
李嗣业一挥手,随从们提来几桶李嗣业从西域带回来的高昌酒,将士们干了一碗热腾腾的壮行酒,易水萧萧,壮士出征!
守在将军沟的叛军,其指挥官名叫安庆龙,他是安禄山的大侄子,来头倒是不小。此刻的他正和自己的小妾颠鸾倒凤,大行快活之事。
这时候一名哨官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禀将军!唐军果然杀过来了!”说完,还假装不经意地瞄了瞄正捂住重要部位的女子,喉结上下耸动。
啪!
“不开眼的东西!没见老子正在办事吗!”安庆龙一个大耳光把哨官扇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抓起衣服胡乱在下身擦了几把,冷哼道:“来得好!老子今天就要这帮杂种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哨官觉得安将军用词不当,唐军是包子,那咱们不成了狗吗。
如果以安庆龙四分之一吊子都不到的指挥水平及战略意识,他不可能有所防备,但是他的幕僚却有半吊子水平,向安庆龙提醒,说唐军可能前来劫营。
安庆龙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防备起来,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听说过朔方军常年同西北游牧民族作战,善于长途奔袭。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将军沟是东受降城以东三十里一处平缓的长坡,从坡底到坡顶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两侧都是高山,形成一个凹字形的隘口。
这里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隘,大队人马来根本不管用,因为地形的限制,大队人马即使要展开阵型都很难办到。
由于是冬季,将军沟坡面光秃秃的,只有些干枯的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