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日,林姓女子第七次发病,时隔一年,在这初雪之夜,她竟然再次发病,第八次发病。
暖阁中温暖如春,床榻前便是火炉,紫衣女子照料的已经足够悉心,便是担心温度太低,会引发林姓女子的病情,但任她如何小心,竟依旧避免不了这种结局。
“她这病已经化成暗伤隐疾,到了特定的时间,特定环境,便会如期发作。”一声叹息自暖阁外传来,随即,一个白衣女子推门而入。
“师姐。”紫衣女子转向那白衣女子,满脸苦涩道,“她怎会得了暗伤?”
紫衣女子师承白衣女子祖父,辈分理应在白衣女子之上,只是修行之人不大计较俗世身份,白衣女子自小便跟随其祖父学习,一身所学皆源自于此,论到入门时间,自然早于紫衣女子,所以二人一直都是以姐妹相称。
闻言,白衣女子苦笑摇头,道,“那湖边寒气太重,她又在那里接连生活两年,自然是受了初雪的寒煞。
这寒煞日夜堆积,遂便化作暗伤,是故遇见今年初雪,自然而然的,她这暗伤便应时发作,从而引发了病情。”
“原来如此。”紫衣女子暗恼,恨铁不成钢般道,“我很早以前便劝过她,不要再逗留在那湖边,可她却偏偏不听。”
她这番话并不是为了责怪林姓女子,着实是她太担心这林姓女子的病情,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个道理。
“这也不能全怪她,她这病,无论居住在哪里,一个不好便会遭受风寒,感染煞气,如此,终免不了要生暗疾。”
白衣女子轻轻摇头,缓步走到床榻前,扶起那林姓女子,为其服下一颗丹药,轻叹道,“这丹药也只能为她压制这最后一次了,下一次发病,即便是真仙降临,大帝转世,只怕也将她救不回来了。”
“为什么这种病要偏偏发生在她的身上?”紫衣女子于心不忍,“她这一生受的罪还不够么?”
白衣女子默然,良久,她轻轻摇头,道,“为她准备后事吧。迟则明年暮春,短则今年晚冬,冬煞或者春煞再度来袭,她这最后一次病情势必便会发作,已经彻底无救了。”
“一定就要是这种结果?”紫衣女子泫然泪下,有些哽咽,道,“她还没有等到她想等的那个人,便就要这样结束了?”
不是紫衣女子多愁善感,而是此时此景,难免令人心酸,紫衣女子乃是性情中人,最受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生不如愿,死不如意。
白衣女子也面露惋惜,有些被紫衣女子感染,她轻声道,“诗雨,你我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却还将她留不下来,这不是你我无能,而是天意如此。
九脉绝体,天生的短命之相,她能活到二十四岁,已算得上长寿,你我不应为她感到悲哀,而应该为她感到庆幸。至少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她挣脱了樊笼,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姐,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为她感到不值。”
紫衣女子轻声啜泣,抬袖拭去眼角的泪花,回头看向那床榻上的林姓女子,若是自问般道,“等了那人两年却毫无结果,甚至杳无音讯,便真的值么?
她明明可以选择其他生活,何必要给自己重新带上枷锁。林家的二十余年,难道还不够么?”
白衣女子再度默然。
她不曾有过那种内心萌动的感觉,自然无法体会林姓女子的心境,亦无法触及紫衣女子的不甘。
所以哪怕面对林姓女子所经历的一切,她也只是一个看客,无法像紫衣女子那样真正的融入林姓女子的生活,融入她的日常点滴。
紫衣女子噙住眸中翻滚的泪花,轻轻握紧林姓女子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