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演奏速度,在这段特殊的音节领先。这是可控的部分,也是二胡演奏过程中能够自由调控的速度。
以我们最熟悉的《让我们荡起双桨》为例,按照不同的演唱风格,这首歌可以分为快速、常速、慢速很多个不同演唱版本。可以唱得比较欢快,让人有正在朝着太阳奔跑的感觉。也可以唱得极其缓慢,让人沉浸在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当中。可以唱出喜悦感,也可以让人感到忧伤……速度对于歌曲的演唱效果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在不同的场合,音节速度都可以自由发挥。
周文涛从一开始就打着要“带动”并且“控制”谢浩然的主意。刘天华这首《空山鸟语》讲究意境。开头结尾两个部分绝对不能改动,尤其是最后一段,更是必须演奏出空灵,令人向往的效果。唯一能够产生变化,在速度上可快可慢的部分,就是从第二段开始的中间部分。从这里开始,二胡琴声大量模仿各种鸟类,营造出热烈的争鸣场景。
被人强迫带着奔跑,与自己带着别人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周文涛拉得很累,他好几次想要提速,却总是被谢浩然高亢的琴声压制,只能被迫跟在他的节奏后面,成为伴奏。每当遇到可能超越的部分,不等周文涛变调,谢浩然又猛然发出提高两度左右的琴声,压迫着他无法提前,只能跟随节奏,琴音再次低落下来。
合奏需要配合,如果两个人不管不顾,合奏就会变得混乱。在场的听众都是行内人,都很清楚其中的门道。如果周文涛不顾一切强行赶超,就会产生大量错音。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谢浩然的演奏节奏与速度都排在前面,具有令人无法忽视的主动性。强行赶超,发出的音节与乐曲无法搭配,形成共鸣。
无论任何形式的合奏,永远只有一位主演。其余的,统统都是配合。
想要赢得这场比试,就必须从一开始占据主演的位置。周文涛之所以开场的时候没有说话,拿出二胡直接上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却没想到,谢浩然早就以敏锐的灵能牢牢将他锁定,只是看看他的动作,大体上就判断出他的意图。先下手为强,却没有破坏气氛,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内,控弓抚弦,开始演奏。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跳过其中一段,直接演奏下一段。这种方法在流行音乐改变与摇滚方面用得很多,可是对周文涛来说却是禁忌————在老师王文明眼中,这是对古老祖训的悖逆,无法接受的行为。
周围的人看出其中究竟,议论纷纷。
“文涛今天是怎么了,一直被那个小子带着跑。”
“他的状态不怎么样啊!追不上来,被压得太死了。”
“那个年轻人很聪明,文涛超不上来。我以前只听老人说,江浙那边评弹师傅比斗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手段。没想到今天终于见识到了,真正是大开眼界啊!”
李振涵与陶乐站在旁边,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笑容。
照目前这种情况,赢定了。
周文涛根本翻不了身,他从一开始就轻敌,战术也被谢浩然看穿。
虽说接触二胡这种乐器的时间不长,可是有了《文曲》功法对个人心性的磨练,灵智全开的谢浩然只要稍加练习,在乐器一道上自然是突飞猛进。
古老的君子六艺当中,“乐”这一项,占据了极其重要的部分。
周文涛脸色一阵发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内心怒火像灌满了汽油一样在熊熊燃烧,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抡起手中的二胡,对着谢浩然那张令自己厌憎的面孔狠狠砸去。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