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仅仅因为一个馒头,就把我当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我从知事起,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感动。从前的生活荣耀,体面,并非过得多么不快乐……但总觉得,不该那样活着……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四小姐有没有过?”
穆典可默然片刻,道:“如果唐小姐此刻仍身在唐门,当不会有这番感慨。”
唐宁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
转身走了出去。
穆典可倚着窗子,看见唐宁不撑伞也不带斗笠,一身粗布衣裳,走在满大街盛开如莲叶的油纸伞,绸布伞之间,有一种有别于江南绵绵缠缠味道的硬朗。
她在对街的杂物铺子前停下,买了一只木盆,还有一把扫帚。又在隔壁买了两个羽毛毽子。站在门口与老板说了很久的话,应该是在还价。
然后她拎着那只盆,那把扫帚,还有两个羽毛毽子,进了怡幼院的大门。
一个穿着俗艳的女子从大门口走出来,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臂挽青纱,看着像青楼舞坊里的女子。
唐宁笑着与那女子搭话,态度十分亲热熟络。两人驻**谈一会,那女子登上一辆轻纱轿辇,汇进烟雨下五彩缤纷的人流里。
穆典可从前顶瞧不起那些卖唱卖笑为生的女子,现在却觉得自己并未比那些人高贵了多少。
也许这个女子此行前来,不过是带了三两个馒头,捐了些针头线脑。也许她一下了车就要赶去欢场卖笑,也许晚上就要在某个粗鄙的恩客身下挣着皮肉钱。但她的灵魂,却比自己,比这世上大多数人,要高贵干净得多。
烟雨绸绸缪缪地下着,湿了屋瓦,湿了街边的柳。青石板上积着水,一踩上去就是一朵花,溅上裙角,带着这时节江南特有的清凉湿意。
穆典可进了一家名叫不可器的古玩铺子。因是下雨天,铺子里生意冷清,老板笼着袖子,靠着柜台边打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搭着凳子,在抹橱柜上的积灰。
也不知道他是抹了多少遍,那排橱柜明显有些年月了,看起来确实光亮洁净。
小伙计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笑着招呼道:“客官头一回来吧?想看点什么随便看,要为您作介绍吗?”
“我要一个秦以前的烧陶瓶子,细口,肚身半尺,最好带刻花。”
那小伙计眼中精芒一闪,笑道:“不巧了,小店秦时以前的陶器不少,偏偏没有客官说的这个样子。倒是有几件汉时的,工艺比之秦之前要精巧得多,客官可有兴趣?”
“是什么花式的?”
“两件,一件人面凶兽的,一件祭五谷的。”
“没有其他的?”
“下月或到。客官是长居姑苏还是客行?”
“客居。方才那两件,拿与我看看吧。”
“客官请随我来。”
转过三道橱柜,穆典可伸手去取一只盘着人面凶兽图案的陶罐,手指一松,一只蜡封的字卷的掉进了陶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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