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遍地瘟患,默了良久,又回去账房了。
似她这种在鲜血杀戮里浸淫久了的人,并不会因为某个人,或某一句话,便改变心志,动摇了信仰。
但张姑说起誓愿时虔诚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心中有个地方,仿佛松动。
让她对这满堂视同陌路的病患,生出一种陌生的,连自己感觉惊讶,无所适从的亲近之感。
原来,这就是常千佛眼中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个即使正在承受灾难,也乾坤朗朗,大道向善的人世间。
水火焱就住在账房里,正端着一杯水,在院里漱口,见穆典可走来,很是惊讶,随后轻轻“哼”了一声。
穆典可欠身,想水火焱行了个大礼。
水火焱端着水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看着穆典可从身边走过,唤人来开账房的门,心中便有一股邪火上来。
怎么突然就行礼了,他水火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让个小辈包容了!
水火焱气哼哼地回屋了。
穆典可从柜子里取出账本,还有扎成沓的各种大小单据,坐在窗边,潜心拨着算珠,内心无比充实,而不再觉得这是件无聊敷衍的差事。
这大概是她能与常千佛靠得最近的距离了吧?
做着他想要做的事,做着跟他同样的事。
天蒙蒙亮,各位账房陆陆续续来了,彼此笑着打过招呼,便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忙碌了。
徐攸南拿着穆典可昨夜画出来的机关图,一早就出去实地勘测了,所以今日并没有送早饭来。
厨房的李婶子和王婶子抬了两个大竹筐进来,分头给大家伙分发早餐:两个馒头和一个煮蛋。
发到穆典可面前时,李婶子特意多给了她一个鸡蛋。
“瞧这姑娘瘦的,多吃点补补。”
穆典可心中暖意油生。
原来快乐来的如此简单,只需要一个鸡蛋便可以做到。
她坐在窗户边眼,眉眼弯弯地含笑意剥着鸡蛋壳。
一小块一小块的蛋壳,像碎瓷片一样,密密铺在碧绿色爬山虎花纹的餐盘里,煞是好看。
溜花廊的尽头,负手站在转角处的常千佛却皱起了眉头:“帝王的早餐,叫花的晚餐。一大早,怎么吃得这么简陋?”
刘祖义心道我的爷爷喂,是您说该怎样就怎样,不能露了行迹啊。大家伙可都这么吃的。
就在这时,穆典可忽然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
自然,常千佛和刘祖义站在隐蔽处,她是看不到的。
穆典可取过桌上一卷用来装订账本的线绳,剪了一截,对窗将长发束起,缠绕数圈。
然后低下头,继续就咸菜吃着馒头
过了一会,又蹙眉抬起头来,眉目间有霜寒之意,抬手拿起盘子里剩下的一个鸡蛋,在桌上滚了个来回。
复又转过头去。
常千佛低低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却有些心疼。猜穆典可定是把自己当作敌方监视的人了,应当是怕在怀仁堂中出手会伤了无辜,才会置之不理的吧?
常千佛想,这个女孩子,从前真的受了太多苦,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爱护她。
要让她诸事无忧,不可再这样时时警惕伤神。
常家堡里…还是很安全的。
刘祖义看他一时笑,一时愁,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小年这是在干什么?”
常千佛想起方才穆典可冷着眉眼往窗外一瞟,拿蛋在桌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