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心里对怀仁堂的那帮老当家,甚至包括李哲在内,都是有怨气的。当初有多敬佩他们的正直善良,现在就有多嫌弃他们的迂腐僵硬。
反过来,这些人也一定对她失望极了。
“严苓…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她心里乱极了,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换做以前,她才懒得操心严苓的事情。严苓就好像一条拔了牙的毒蛇,虽然不致命,却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她,湿湿黏黏的,很是让人厌烦。
然而现在,她自己也说不上对严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
愧疚谈不上。她也不是那种跟谁都讲情分的人。
严苓有此遭遇,固然跟她有一定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自己不安分,屡次三番陷害于自己,这才叫谭周给盯上了。
往深了说,要不是严苓将她与李哲起争执的事情说出来,谭周也不会想到提前动手,也就完全没有必要使出这样一条毒辣的计策来对付自己。
严苓的遭遇固然叫人同情,却是种因得果。
穆典可心有恻然,又觉得惆怅。她无心害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这么一些人,要千方百计地跟她过不去。
躲都躲不掉。
严苓,云央,还有如娘,皆是如此。
想到如娘,穆典可心头突地跳了一下,冒出一个荒唐而古怪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连忙按下去。
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很是羞愧,不等安缇如和赵平两人答话,便又说道:
“缇如,你辛苦去西药库走一趟。让咱们派去盯王子翁叔侄的人这两日格外当心。接下来这几天,谭周可能会有所动作。”
安缇如面色犹豫。
安缇如与霍岸所虑一样:穆典可刚受过一场大刺激,又遇怀仁堂起大火,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别看她现在好模好样地站在这里说话,安缇如敢打包票,常千佛这会要是功夫顾得上她,她管保比只受了伤的雀儿还要惊慌无助。
人都有死穴,有弱点。这时候的穆典可,明显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谭周想杀她,现在无疑是个好时机。
再重要的事,在常千佛心里,都比不过穆典可的安危重要。
安缇如只犹豫了小片刻便打定了主意,正待要婉转回绝,头顶上林叶一阵乱响,就听赵平大喝道:“谁?!”
往前大跳一步,“锵”一声拔剑。
安缇如即刻成守势,伸手按剑,抬头望去,只见道路右边的一长排树木由远及近地全都晃动起来,一抹亮蓝身影在疏枝密叶里疾窜,行过处树冠猛摇,叶落翻飞,真个如猛虎出动,狂风飙从。
安缇如心中暗赞一声“好身手”,“锵”一声利剑出鞘,密切盯住那道飞驰而来的人影,蓄势将发。
他脚都抬起一半了,那蓝影却忽然停下来。是起得也猛,收得也快,骤静骤动,收放自如。
好生厉害的控制力!
一张圆圆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从树丛里探出来,下巴尖巧,两只黑葡萄眼滴溜圆,眨了眨眼,道:“师姐,你叫我?”
安缇如和赵平嘘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好笑。
亏得他们如临大敌的,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
赵平还剑入鞘,笑道:“小丫头,好好的路你不走,跑树上干什么去了?害我虚惊一场。”
梅陇雪大眼清澈,认真答道:“因为我在树上跑得快啊。”
这是个什么道理?
赵平不解,看安缇如。安缇如也不懂,两人一起看穆典可。
穆典可笑道:“阿雪习的是硬功,借力跑起来更快一些。”
安缇如顿觉不妙,下意识地抬头,一眼望去,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