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腊月二十四,雪停。但寒风依然刺骨。
正如史安所料,金宅上下现在乱成一锅粥。头天夜里,果然是金二没敢直接禀告金知县,而是去请示了金夫人。
孙朗早早便以酒醉为借口离开睡觉去了,金夫人正与女儿聊得兴起,听金二说完二人离家的经过,不由怒喝道:“金二,你真是个棒槌,深更半夜小姐和姑爷会叫他们出去拿东西吗?你真是个狗脑子,要让这对狗男女私奔了,仔细你的狗命。你先去让金福仔细查看家中状况,看看是否有钱物遗失,然后你带领家丁连夜给我把他们抓回来。琼儿这个小浪蹄子,一直在勾引我们家老爷,若不是我看得紧,早就让她的手了。如果找到他俩,先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夫人,是不是要去驿站找他们?”金二战战兢兢地问道。
“说你是狗脑子一点也不假,他们可能去驿站吗?肯定逃往反方向了,往西边去找!”金夫人怒斥道。
金二唯唯诺诺地退下照办去了。
“娘,别生气了,不就跑两个下人吗?”金家小姐劝道。
“这个必须严管,否则今天逃一个,明天跑一个,家里岂不乱套了?再说金贵跑了就跑了,也没花咱们什么钱,琼儿那死丫头可不一样,她是咱家用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看看他眼馋的死丫头是什么嘴脸,也让他断了娶这个小妖精的念想。”说到这里,金夫人甚至有些开心,平日里金知县色眯眯的看着琼儿,她心中就极度不满,如果金知县要真的娶了那个狐狸精,自己的地位可能还会降低。
不消片刻功夫,后院传来金夫人杀猪一般的哭嚎,“老爷,老爷,你怎么了?来人呐,快来人呐,老爷死了!”
登时,金宅大乱。
一夜的搜捕并没有找到金贵、琼儿二人。天尚未明之时,各守城兵丁已得到消息,益县城全天戒严,许进不许出,城内派出兵丁、衙役挨家搜查。另一方面,县衙准备抽调人手上报州府衙门。一时间,益县城中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此时,史安刚刚敲开西厢房,琼儿眼圈发黑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想来也是一夜未睡。史安便将头天与沈慧才商量的办法告诉她,琼儿这才一脸兴奋地回房安心休息去了。
史安将除了西厢房之外的几间房清理一遍,沈慧才每天都过来清理,没什么灰尘,所以他只是按照师父生前的习惯,将沈慧才打乱的物品排放次序重新整好,一边收拾一边还在寻思师父师娘为什么不卖掉那块药田,或者随自己一起离开此地。
正心不在焉地整理书房,史安突然在师父的桌头最常用的一本药学典籍中,发现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信封处赫然写着“安儿亲启”,一看笔迹正是师父亲笔所写。
史安赶忙撕开信封,展开书信观看。
“安儿:
若汝观此信札,则为师亡矣,弑师者必金焕也。未尽天命,憾甚。切记为师遗言:
其一,勿念复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余父尝云,先祖料得赵氏景字必有一劫,庚子岁或命丧黄泉。族之同辈时至今日无事,故此劫或应于余身,命中注定,不可怨天尤人。况金焕乃益县之长,汝如之奈何?”
史安暗道,果不出自己所料,师父已经猜测到杀害他的人是金焕,只是还少猜测到另一个仇人孙朗。知道自己是性情中人,临终时还顾及自己的安危,不忘叮嘱自己不要以卵击石。不过不报仇是不可能的,昨天已经毒杀了金焕,现在只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够手刃狗贼孙朗,报这滔天仇恨以告慰师父师娘的在天之灵。
“其二,余之身死,必因家中药田,此田为先祖遗物。先祖云此田乃赵家安身立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