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说是看热闹,那么几百人围着,却几乎没有什么嘈杂声响。邵玉在最外围看着的时候,还以为是镇子里民风驯顺,田峰和柳青两个护着她挤进人群,一直来到最前面,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明白怎么回事。
大概百来个军士端着白蜡木长枪,腰间斜跨着大刀,面朝外虎视眈眈监视着围观人群,同时将临时府衙里面审讯的府尹和犯人分隔开来。
穿着皂衣的衙役举起杀威棒,两两一组架着一个个血衣模糊的人犯,跪在两边观刑。
正中间大堂地上,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的赭色粗麻衣裤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接受审问。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皂衣衙役,各自拄着一根杀威棒虎视眈眈盯着他。那个男人说一个字,都忍不住要瞥一下身侧,看看有没有杀威棒落下,浑身吓得簌簌发抖。
“大人,小人只是负责蒸包子的。岳老爷吃包子的时候不愿意看见小人立在旁边,说是碍眼,没得扫了他的兴致。所以每次包子一蒸好,小人就会离开,等晚上再过去发面,准备第二天要用的包子馅儿,顺便把蒸笼收拾干净。”
“你当时没有发现不妥?”端坐在桌案后面的淄城府尹沉声喝问。他身后站着两个穿布衣长衫的人,也不知是随从还是师爷,都跟他一般表情,同仇敌忾地瞪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仿佛他就是凶手一般。
“没……没有!当时天黑了,街面上什么都看不清楚。而且平日里这种时候,岳老爷都去赌钱吃酒了,哪里回到包子铺来?”
“你撒谎!”府尹重重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那么你第二天一早蒸完包子怎的就发现异常了呢?你又怎会找到岳武的尸体?”
蒸包子的男人吓得噗通扑倒在地,哭嚎道,“大人明鉴!小人蒸好了包子许久都没有等到一个人,心下诧异,所以才找过去的。按理说平日里无论如何都会有几个人来的,若是岳老爷起晚了,也会有人来将几笼屉的包子带回去,那日早上却一个人影儿都没见到。小人实在是担心包子放凉了,才扛着笼屉找上门去,却不曾想……大人,下人冤枉啊!”
在邵玉看来,这人的陈述合情合理,并没有明显的漏洞,应该不至于挨打了吧?
谁知那个淄城府尹听完他的话,脸色寒冷得似深海坚冰一般,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刁民!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打!”
立刻,那两个等候多时的皂吏便行动起来,狠狠一脚把那男人踹了个嘴啃泥,然后挥动起杀威棒,下狠劲儿打了起来。
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转眼之间,那男人的衣裤上便已经沁出血色。
猝不及防在第一排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邵玉惊得目瞪口呆。她左右看看,围观的人群里,不少人都露出惧怕的神情。也有人只是麻木地看着,倒是有一小撮看着像地痞混混的,在那里大声叫好。
邵玉受不了这种场景,毅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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