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雪山极地的严寒,仿佛一瞬间便将这扑簌而下的雨水冻结了。
护卫是个明白人,公主固然尊贵,但在这将军府上,有谁敢违抗孙承恭的命令呢?
他瞅见情势不对,快步避到一旁,识相道:“属下是说公子随时都能来,公子这边请。”
孙承恭往前走了几步,觉得院内太静,忽尔侧头,嘴角牵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怎么?今日南苑没有客人?”
护卫听罢知道孙承恭说的“客人”是公主养的那群面首,顿时脚下一软,慌忙跪下,惊恐道:“公子饶命啊!那些人是公主请来的,属下什么都不知道啊!”
孙承恭瞥了一眼跪在水洼里的人,冷声道:“有客人吗?”
护卫早已吓破了胆,杵在原地拼命摇头。
孙承恭冷哼一声,持伞拂袖而去。
雨声渐弱秋风更紧,下仆将他的伞收起,服侍公主的女婢颤颤巍巍地替他点上一根白烛。
孙承恭接过凤纹烛台道:“你们下去吧。”
仆从们慌忙退下,他们自然没有发现,一向冷漠霸道的孙承恭,竟会细心地用手护住烛火的苗儿,挡下身后的寒风,小心翼翼地给朱漆的门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栏,阖门走进里屋。
屋内熏着甘松香,暖黄的烛光渐渐照亮了他的视线,楠木床上轻纱罗帐下,李玉和睡得正香。
孙承恭轻轻抬手缓缓撩开纱帐,在小簇烛光下,他的神情似乎柔和了许多,眼中攒动的,不知是烛影还是暗藏的情愫。
灯火缱绻,映照着李玉和的如花面容,此时,她仿佛是被梦靥困住,蹙着眉头,嘴里不停念着:“子奂子奂……”
孙承恭蹙眉,隔着锦被,轻轻握住她在褥下微微颤抖的手,浅笑道:“怎么?在梦里被我欺负了吗?”
李玉和自然没听到他的话,难过地偏过头:“子奂……走……”
听到后面一个字,孙承恭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苦笑着帮她把几缕凌乱的青丝别到耳后:“走?我都离你这么远了,你还想让我走去哪?”
李玉和轻咬着唇瓣,哼了几声,不再梦呓。
孙承恭就这样半跪在榻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有几次,他想伸手去触碰她的面颊,但最终只是替她紧了紧被褥,最后轻声吹灭了烛火,宛如一声叹息。
临走时,他对下仆说:“谁都别告诉公主我来过。”
孙承恭这次来南苑,不过是忽然记起李奕欣曾经和他说过,李玉和最怕雨夜,每当夜里下了雨她都会央着李奕欣陪她一起睡。
他担心她,不是出于责任,而是私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她罢了。
他背负了太多仇恨,以至于让他对她的爱变成了某种禁忌,他怕她受牵连,更害怕她会因此看不起自己,他被自己束缚着,对她的爱,始终不敢说,也放不下,只能像这样默默守护着她。
孙承恭离去得早,自然不知道他合上门后,李玉和松了口,在梦里说完了这一整句话:“孙子奂……别走……”
一个别字,姗姗来迟。
正如夜雨里的秋月,它分明在那里,可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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