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直还没从震撼情绪里缓过来,甚至没有听清任真接下来的反驳,思绪依然停在开坛讲《春秋》上。
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是缓兵之计,还是恃才傲物,有真才实学?
他皱着眉头,表情复杂,“既然你许下五日之约,不怕被天下人耻笑,那就说定了。到时你若不能拿出真本事,让众人信服,那就乖乖让出主考,休再以小先生的身份招摇过市!”
他绝不相信,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真能高屋建瓴,在春秋领域大有造诣,成就非凡的造诣。这场赌博,他肯定只赢不输。
他已经想好,等开坛之日,一定要纠集京城的众多名儒,前去拆台砸场子,在无数儒生面前,拆穿任真的虚伪面目,使其无地自容。
任真淡淡一笑,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好说。”
对西陵党来说,这似乎是个打压报复任真的好机会。但对任真而言,他主动提出开坛讲学,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借这个由头而已,真正意图绝不止是为了让群臣服气。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第一点,他想堵住董仲舒的嘴。
刚才在激辩儒剑同修时,他就担心董仲舒会闻讯前来,逼他交出春秋真解。反正迟早都要外传,那还不如自己主动把它解囊授出,博取一份博古通今的美名。
到时,他的《春秋》解法流传四海,董仲舒就没必要再进京,威胁到他。
其次,他想在北唐朝野树立起巨大威望,得到天下人的推崇和拥戴。
前有抛出剑经,传承绝学,后有注释春秋,解惑世人,这两者相呼应,无疑能为他塑造出一个传道济世的伟大形象。
日后,即便出了别的差池,女帝忌惮他的影响力,也不敢贸然拿他开刀。他甚至可以登高一呼,煽动舆论风潮,反过来掣肘朝廷。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为天下师。
当然,他肯定会藏私,故意解错一部分经文,让真解的威力打些折扣,相信也没有人能甄别出来。
五日之约既定,到时自见分晓,双方没必要再在朝堂上争执此事,各自走回朝班里。
至此为止,任真取得压倒性胜利,不仅捍卫住他的所有主张,更在满朝文武面前崭露强大的威势。今天他们总算领教到,吹水侯是一个何等厉害的角色。
真的惹不起。
女帝笑容依然温和,心里则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任真顶不住压力,会被东西两党的口水湮没,不得不放弃立场。现在看来,她太低估任真的嘴上功夫了。
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绕开东西两党,就无所谓偏袒谁,这样一来,有任真执行她的意志,不必再正面跟儒家发生龃龉,朝堂会相对消停许多。
她再次问道:“还有何事要奏?”
任真闻言,虎躯一震,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今天早朝到底还有多少屁事啊,这是把所有麻烦攒到一起丢给我的节奏!
这时,一名年轻文官出列,哭诉道:“臣高基,今日代父上朝。家父昨日遇刺,背部伤情严重,恐怕时日不多了。乞请陛下准他回乡下养病,了此残生……”
见高基泪流满面,哭得情真意切,群臣都唏嘘不已,有些同情平日里忠厚老实的庸王。
昨日云烟坊的刺杀一事,已传遍京城,他们都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庸王的伤势如此严重,竟有性命之忧。
可怜这么一位贪生怕死的亲王,终究还是无法躲过厄运,惨遭“歹人”的毒手。..
女帝叹息一声,怅然感慨道:“我跟庸王相识多年,他性情温顺,从不敢招惹是非,我是知道的。此番怎会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