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调转,回到邙山之战当天。
任真和杨玄机坐在山顶,目睹陈庆之率残军逃出包围圈。
“糟了!这下出大事了!”
任真眺望着西北角,思绪急转之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是寻常庸才,逃出生天后,肯定会折返南归,尽快跟另外两路友军会合。但陈白袍是什么人?既然深入腹地,以他的胆略,不会错过良机,恐怕剑走偏锋,想出那条险招!”
“险招?”杨玄机听到他的忧虑,沉思片刻,豁然想出那种惊人的可能,“你是说,他会选择趁虚北上,奇袭长安!”
这两人心思敏捷,目光深远,都预见到了陈庆之的奇谋。
任真咬牙站起身,以六合剑拄地,凝重说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陈庆之自顾逃窜,不敢搏命去袭长安。”
杨玄机跟着起身,脸色苍白,“你我都想到这条路,以陈庆之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如果他真去了,京城告急,又该如何应变?”
既然识破对手的奇谋,就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寄希望于对手不会行险。及早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才是正道。
任真皱眉,蹒跚走向山下,步履艰难,“一旦陈庆之下定决心,去势极快,以咱们的速度,是追不上的。这个难关,只能由那女人自己想办法渡过。”
杨玄机跟在后面,分析道:“那支逃出去的兵马,不会超过五万人。只要暴露行踪,令京城方面察觉到危险,那么,调动曹银所说的那支亲军前往,应该就能解围。”
此时的他们不可能知道,王桀已率军反叛,正在赶去袭击亲军的路上。局势比预想中还危急。
任真咳嗽几声,“陈白袍一路狂奔,即使再顺利,也会在虎丘遇阻。那里留有两万虎卫精锐,应该能拖延一阵。要是撑不到亲军救援,我只能说,国士铁伞,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确如他所料,元本溪死守虎丘,将白袍军拖进泥潭,无法再对京城发起攻势。不过,他并不知道,一代国士带病上阵,为了守城,拼得油尽灯枯,即将辞世。
杨玄机想起什么,冷笑道:“即使没有亲军存在,哼,凭你跟皇室的血海深仇,恐怕也不会去救火。坐观陈白袍破城弑君,岂非遂了你的心意?”
他知道,任真最重要的目标,还是想报杀害父母的大仇。
没想到,任真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分得清楚。为了报一己私仇,置北唐国难于不顾,我没那么自私龌龊。既掌兵权国器,我就该对得起北唐国民。”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要是北唐完了,他拿什么跟南晋斗?
他走在前面,因此没能察觉,杨玄机听到这番话后,嘴角微挑,脸上浮出罕见的笑容,为他的公私分明而欣慰。
两人缓缓走向山下。
任真低头看路,心里开始呼唤海棠,“你现在走到哪里?”
海棠迅速回复,“刚过虎丘,一路畅行无阻。”
任真说道:“你先别着急赶来相聚。形势很可能有变,不如你先留在虎丘城外,帮我监视着情况。”
海棠明显一怔,“还有什么变数?”
“陈白袍逃向北方,据我推测,或许会奇袭长安。虎丘是必经之地,你如果察觉到他们的行踪,就想办法通知城里,让他们出兵拦截。”
他担心,白袍军会绕开虎丘,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杀到长安城下。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而海棠留在虎丘,目睹敌军溃败后,一路狂追,立下孤身杀白袍的奇功,阻止了陈白袍的逃脱。
当前,海棠欣然应允。
时间紧急,不容男女腻歪。他收回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