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随手得到的信物,他原本就不抱希望,便谈不上失望,又何妨一试。
他派人把范东流叫来。
当日,为了平息难民暴乱,他带着范东流勇闯难民潮,除了他之外,只有小范公子认识杨靖。让此人去联系对方,再合适不过,而且,他一直有意栽培范东流,交派任务也算是种历练。
未几时,范东流赶到。
任真屏退左右,将玉佩递给这位其实比他年长的才俊,说道:“运粮南下时,你肯随我平息暴乱,颇有胆色,我很欣赏你这点。今日又有个类似的任务,我想派你去执行,你可敢独闯敌营?”
听到独闯敌营这个词,范东流神色微凛,谨慎问道:“军令如山,属下自当遵从,只是不知,具体是何任务?”
任真微笑颔首,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他见过不少,基本都是绣花枕头,贪生怕死,不堪重任。像范东流这样,临危不惧,能有服从命令的军人意识,已经很难得。
“当时带头抢粮的,是三名修行者,其中有个中年书生,叫杨靖,如今就在叛军里当副将。他曾对我许诺,日后必报赠粮之恩。你想办法混进敌营,凭此信物,去把他请来。”
范东流恍然,他对外柔内狠的杨靖印象很深,迅速记起此人。
他收好玉佩,毫不犹豫推辞,领命而去。
任真对他愈发赏识,等他离开后,又看向沉默而坐的海棠,面色迟疑,欲言又止。
海棠看在眼里,于是站起身,淡淡地道:“有事直说就是。闷在城里太无趣,我正好想出去走走,你不会打算把我当家眷对待吧?”
昔日的剑圣出手,当然比其他人稳妥。如今的伴侣出手,还有人比她更可靠吗?
任真讪讪一笑,知道自己的意图被识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算大事。我有点不放心,要不,你这个未来的师母,替我暗中保护范东流一趟?”
范东流是栋梁之才,历练归历练,他不想看到此人出事,栽在叛军手里。日后,小高攀登基后,还得倚仗范东流这样的忠臣辅政,他要提早物色合适人选。
海棠雷厉风行,没有搭腔,径直走向屋外。
嘴角噙着笑意。
两人离开时,天色已黑。
约莫半夜二更时分,范东流回城。
他幸不辱命,悄悄将杨靖带到任真面前。海棠随后返回,默默陪在任真身边。
杨靖取下黑斗篷,凝眸确认任真的面容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谦恭地行礼。
“一别数月,不想今日能跟恩公重逢。您的救命之恩,杨某没齿难忘,岂敢食言,这次必定竭力报答,听从您的吩咐!”
说罢,他一揖及地,郑重至极。
故人重逢,任真也有些欢喜,连忙将杨靖托起。
他内心欣慰,杨靖言出必践,让他看到希望。看来,北唐并未彻底道德沦丧,不可救药,仍存在正直信义之辈,只是埋没于市井间,郁郁不得志而已。
他请杨靖坐下,微笑说道:“先生言重了。你若想保命,只需弃难民而去便是,又哪轮得到我来救命?你心存仁义,不忍舍弃父老乡亲,这是善举,我理应尽些绵薄之力。”
听起来是客套话,却也是他的肺腑之言。能在颠沛流离之际,帮扶弱者,相濡以沫,杨靖的品行毋庸置疑。今夜冒着通敌的罪名,赶来相见,更足以印证这点。
杨靖笑容依旧和蔼,如沐春风,只是,他额头上多出一道伤痕,明显沧桑许多。
“我偷偷出营,不敢耽误太久,就没法跟恩公彻夜叙旧了。不过您放心,杨某说话算数,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就是,我跟郭康绝对帮您办到!”
任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