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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弥用那装了鹿尾毛的绣袋为引, 找到了白鹿所在的地方。
待身侧烟雾散去,石屿便看到那白鹿就在三步之外,正在咬着开了花的玉兰枝。
白鹿看到苏弥和石屿先是讶异得眼睛睁得圆了些,然后赶紧松开嘴, 往后退了两步。
“呦,你这是磨牙么。”苏弥泰然自若地伸手打了个招呼。
石屿听到大狮子这有点招欠的语调,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果不其然地看到白鹿蹬了一下蹄子,甩了苏弥一身土,转身就要离开。
“啧,”苏弥倒也没在意,拍了拍身上的土, 将那绣袋拿出来, “那老妖怪给你的。”
白鹿听到苏弥的话, 赶紧转过身子, 然后看了看苏弥手心那绣袋,稍稍蹙眉,而后说道:
“她不是老妖怪,是我的恩母。”
石屿有些诧异,他本以为白鹿是因为烟雾憎恨老妇人, 所以一直都不肯再回去看望她, 也不再唤她为“阿娘”,可没想到,面对他们, 白鹿竟如此坦然地承认那老妇人是自己的恩母。
“一个食人的妖怪而已,”苏弥点上烟,将那绣袋似是随意地勾在手指上,“且你不是也厌恶至极么。”
白鹿的眼神似是有些纠结地看着苏弥手指上的绣袋,前蹄也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一小团鹿尾巴也抖来抖去。
石屿忽然觉得这个第一眼看时冷冰冰的白鹿,竟也有些可爱。
过了半晌,白鹿闷着声,稍稍偏过头说道:
“即便她杀掠食人,那也是我的母亲。”
白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那时候我并未化为祥瑞之物,也没有任何力量,这山间还不似现在这般繁茂。可是她却在这光秃秃的山里建了院落,种了好多果树和蔬菜,变着花样地做给我吃。”
“鹿本就为祥瑞,可真正为白鹿者许就只有我。因为很多有祥瑞之兆的鹿无法活得长久,会因各种原因死去。”
“我也几次大病,褪毛时更是脆弱不堪,可无论何时,她总是在我身侧,一遍遍地为我祈福,找遍各种草药。”
“那时候我觉得她是这世间最好看最温柔的人,我也想有一日可换我照顾她。”
“我见她渐渐老去,可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编着花环笑得温和的样子,从未觉得她面容可怖。毕竟哪有人会觉得自己的母亲丑陋呢。”
“可我却知她是在意着自己容貌的,有时她会看着湖水发呆,会摸过自己的皱纹,可我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一遍遍喊着她‘阿娘’,我想让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
“当我见她容貌变回年轻的样子,身上沾满血腥气的时候,比起愤怒厌恶我更多的是错愕,我从未想过,那个温柔的阿娘竟会如此。”
“于是那一日,我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就离开了。”
“其实我很怕她真的会离开这里,所以我在整座山都落下结界,凡人和妖都不可进入也不可出去。”
“我知她做的不对,可我依旧担心除妖人会将她除去。后来我去了人间,我知她是因怨恨那些遗弃自己子女的父母,才将她们都食入腹中。”
“我从一开始就知她是妖,也知她有怨,可她待我那么温柔,待周围一切都那么温和,我又怎么会怨恨她。”
“后来的这些年里,我一直躲着她,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她。”
“我知道她喜欢人间四季景色,便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