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此时山上有些凉了,此时夕阳几乎快要沉到山下了,露出大半个橘黄色的漂亮的光晕来。 整个山脉上仿佛都浮动着绚烂多姿的晚霞,写意如画般的挥洒自如,又好像油彩倾倒在蓝底的画布上,各种色彩交缠叠加,随着太阳光线的转移而缓慢变幻着形状和深浅。 流动的云彩,金色的夕阳,风从山林间倏倏穿过,摇动地上那些零碎斑驳的光影,仿似金子的碎片落了一地,叫人不忍心踩上去。 这样的美丽景色,周沫有多久没见过了? 又或许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美,只是她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已变得无心欣赏和感受。 周沫凝神看着远处天边,那一抹残阳终于彻底沉入山谷之间。 空气中最后一点热度也随之消散了,风吹在手臂上竟让人感到一丝凉意,而她恍然未觉,只望着天际出神。 其实她穿得很薄,一条棉布的裙子被风吹得紧贴在腿上,如瑟瑟摆动的蝴蝶羽翼。 “冷了吧!”一件厚实的衣服披在周沫肩头,带着暖暖的温度。 周沫没有回答,只有眉头轻轻动了动。 林间传来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欢快异常。 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些美妙的事物,它们一直都在,而她居然暌违了许久。 隔了好一会儿了,周沫才慢慢开口说:“你真的想对我好吗?”说话的时候,她目光仍然眺望着远方,可她知道亚瑟的心跳加快了,气息也变快了,这个男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心动了。 她是女孩子,所以拥有特别敏锐的直觉,早已察觉到亚瑟对她是真的有些动心了,她和亚瑟的关系似乎正在发生悄然的转变。 “我是真的想爱你的!”亚瑟欣喜异常。 同时也有些悲哀,到底有多爱,才会活得像他这样? 周沫笑笑,曾经她以为自己得到一块甜蜜的糖果,可是其实那是一颗包裹着糖衣的苦药,等她满心欢喜地将表面的甜味都尝完了,居然露出苦如黄莲的内里来。 猝不及防。 她就那样傻傻的,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亲自上演一场可笑可悲的反转剧,而这部剧的内容早已经定好,编剧不是她,想改都改不了。 而她竟然还在回味之前那种甜蜜的滋味,一度以为所有都是幻觉或梦境。 只要一觉醒来,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而她捧在手心里的仍是一颗真实美妙的糖果。 她那么嗜甜,从小到大半点苦都不肯吃,结果却是因为他,让她尝到这辈子最苦最涩的味道。 是盛南平亲手催毁了她的人生。 多么美的、多么妙的、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她统统都感受不到了。 她是多么的傻。 当年她主动招惹他,简直更像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而这么多年,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是她傻,就因为他,她曾经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到如今仿佛终于成了一个轮回,曾经那段用她的生命无法成功结束的纠葛,现在用了另一条命,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终究也该告一段落了。 “亚瑟,我愿意跟你试试。”周沫转过头,对亚瑟微微一笑。 亚瑟惊喜极了,抬头问:“真的吗?真的吗?” 大概是真的高兴,因为周沫从没见过亚瑟这样开心过,眼睛亮的像钻石一样的闪耀,俊脸就像着黄昏中盛开的优昙,有一种极致惊艳的美丽。 周沫原本还想逗逗亚瑟,可是一下子觉得太不厚道了,咬了咬嘴唇,又对亚瑟笑笑。 亚瑟看着周沫,目光惊喜,周围太过安静,安静得就能听见他心疼的声音。 周沫不敢再去与亚瑟对视,亚瑟目光太过灼热,她只能匆忙垂下视线。 可是她刚一动,他也动了。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亚瑟扶住周沫的肩膀,倾下身体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只是很轻很淡的一个吻,可是他的唇碰到她的皮肤,瞬间就像带了电一般,让她的思维一片空白。 她只觉极其恼火,整个人仿佛就要烧起来,正想再抬手打亚瑟一耳光,亚瑟已经放开了她。 周沫努力忍着怒气,最后轻声说:“很晚了,我们下山吧。”语气自然不平稳,但总算没有再揍亚瑟。 亚瑟都要乐死了。 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