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深, 亲王坐在男装店的沙发里, 仰头喘息，他想抽根烟, 无奈发现烟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
那衣服被血染红，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脏的不能见人, 被他换下来后当成抹布, 随意踢在一边。
他好面子，即使是死也要死的体面, 死的脸上有光。
几天前因为被异党盯上, 和国家签了一份合同, 死后自愿把异能捐给国家，也算没白死，给国家做了一份贡献, 死的倍有面子。
人之将死，总会留有遗憾，亲王的一生不算简单，早年吃尽苦头, 又偷又抢还骗, 好不容易把自己养活了, 后半生跟家人相认，还没来得及享受多少年就嗝屁了。
亲王虽然是顾清的叔叔, 但是他还年轻, 也就比顾清大了十五六岁的样子。
由于异能强大, 脸面一直保持的挺好，说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人信，嫩，爱打扮，什么看起来花就穿什么，审美观跟赵小白有的一拼。
“唉……”
留下的遗憾太多太多，都感叹不完。
地上的衣服突然蠕动起来，兜的地方撑开，里面的东西飞了出来。
一盒烟和打火机，就像有个隐形的人操控一样，拆开烟盒从里面拿了一根，递到亲王嘴边。
亲王也没拒绝，张嘴含住。
嗤！
打火机无人使用，自动点燃，凑到烟边点火。
“为什么叹气？”
远处突然响起声音，有轮子碾过地面的动静，墙角的灯光下出现半截影子，细看发现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有节奏的敲打扶手。
“还没对象就死了，你说我为什么叹气？”亲王嘴里含着烟嘴，说话含糊不清。
“也不一定。”轮椅上的人语气平常，像讨论一碗饭，或者一杯茶，“万一是我死了呢？”
亲王摇头，“老了，比不是你们年轻一代。”
“姜还是老的辣。”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亲王服输，“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叔叔过谦了。”轮椅推出，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那人五官俊美，面色苍白，身形过于消瘦，细看除了眼角下的泪痣几乎与顾清长的分毫不差。
“原来是你啊。”亲王面露失望，“我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野心勃勃，性子偏强，二儿子心地善良，济弱扶倾，受尽了大家喜爱，我原本以为走向异端的人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
陛下有四个子女，除了顾清和顾白，其他都是女儿。
“让叔叔失望了。”轮椅停下，俩人隔着男装店碎了一地的玻璃交谈。
亲王抖了抖抽了大半的烟问道，“为什么？”
“人各有志而已。”顾白咳嗽两声，“在你们看来似乎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在我看来却是折断我的翅膀。”
“像养宠物一样，不能出门，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不能跟外人接触，你真的觉得我快乐吗？”
他深吸一口气，“我的世界太小了，像井底之蛙，我想跳上来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
轰！
春天气候潮湿，天气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大晴天，转眼下起雨来，惊雷蛰伏，乌云密布，豆大的水珠直往下砸。
冷风吹来，顾白咳嗽的更加厉害，一声接着一声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创立异党的原因？”烟烧的快，转瞬间只剩下小半截烟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