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从前喜剧的眼光看待《错姻缘》,是不公平的。也是低级的。我们习惯了从古希腊时代开始的旧范式:以个别狡黠、机敏或者愚蠢可笑粗俗的人物为笑点,以他们浮夸讽的动作,构成喜剧中心的形式。这样的形式,不可否认,容易沦为下流,许多塑造得过度夸张而浮夸的角色,使全剧变得粗浅。
然而,《错姻缘》带来的是一种全新的模式,足以革新喜剧。许多人看到红妹这个角色,变固执地认定《错姻缘》也是因循守旧,靠个别夸张人物构成喜剧中心笑点的旧喜剧。将其斥之为下流之戏。
持如此看法之辈,自身便是头一号蠢才。
红妹的角色,固然塑造的十分机敏有趣,但她只是《错姻缘》诸多角色中必要的一员,并不是整出戏的笑点中心。
《错姻缘》并不系旧式的以滑稽人物为中心,而以故事发展,情节展开为核心,在故事的发展中,自然而然使读者感到有趣幽默或者惊心动魄。
它的幽默也绝不仅仅在于人物的行动,而是深入了人物的心灵。
......
《错姻缘》的创新是方方面面的。
过去的喜剧与悲剧分离的情况,在《错姻缘》中早已不见,甚至,我们已经分不清它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从只关注人物的行动幽默,到关注人物的心灵变化带来的幽默。
从角色的笑点,到故事发展带来的整体性幽默氛围。
从单纯的喜剧到错综复杂的悲喜交加,喜中藏悲。
我可以说,从《错姻缘》这出戏之后,喜剧要变天了。
鉴于此前并没有出现过这种喜剧,我在此窃以自己新造的一个词予它名姓:‘悲喜剧’。
《谈谈“下流喜剧”》———著名作者、出版社主编:奥科特.马策拉特”
黛玉一口气读完了近期小报上、沙龙里,轰轰烈烈的论战□□——奥科特.马拉策特的一篇文章。
“安娜小姐,您的意见如何?”库克爵士坐立不安,直往她跟前觑。
“你是说马策拉特先生想见我?”
“是的。”库克爵士小心翼翼地赔笑,“只是我想,您毕竟是位未婚小姐,恐怕有所不便。所以......”
恐怕有所不便?
怕不便是假,怕他们将她挖走是真。
林黛玉阖上小报:“爵士,你放心。无论怎么样,你对我有恩,我答应过你的,至少要为库克剧院写完下一部作品。在那之前,我都不会离开阿巴特。”
在那之后呢?库克爵士不敢多问,只好笑道:“那么,我这便引见你们双方。”
过了片刻,进来了一位先生。
黛玉抬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微一怔:
她没有料到,这位大作家、大出版社的主编,竟然这样的年轻俊秀,和她年龄似乎仿佛。
克雷梦特也怔住了,他的绿眼睛里仿佛化开了薄雾,湖水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形容。
大多数卢士特人对于东方的美,总是隔着一层。
克雷梦特却最擅长捕捉独特的美。
他是最挑剔的审美者,也是最宽容的审美者。
所谓绝代佳人,便如眼前人。即使静静地收敛了光华,衣着朴素,却仍旧由内而外,举手投足间,都堪称风华绝代。
他想到了一句小诗:
神爱我,心湖风和日丽时,教我遭逢至美。
“安娜小姐。”他微微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她,轻轻地,似乎极腼腆地叫了一声。
“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