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应下,蹦蹦跳跳的去了。
葛嬷嬷拿了绣活儿坐在抱厦里,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唐曼宁哭得累了,趴在枕上小声啜泣。
妹妹竟然不是母亲生的,虽然她知道母亲一向不喜妹妹,但……就像奶娘说的,谁家没个不受宠的孩子呢?父亲母亲吵得这样凶,想到母亲咬牙切齿的哭泣,流露出的对父亲的怨恨……从小到大,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父亲母亲对他们这些儿女也疼爱有加,小姐妹们哪个不羡慕她?如今母亲完全变了个样子,父亲也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唐曼宁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似的,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猛地一起身,“奶娘——!”
唐松留在王氏身边服侍,好话歹话都说尽了,王氏听不进去,只一味的埋怨唐辎这些年来如何对不起她,哭了半天,见儿子不吭声,不由气怒,“你一声不吭是为的甚?怕得罪了你老子?”
“母亲还请保重身体,事情已经发生了,气怒也无用。”唐松不搭话茬,接过韦嬷嬷端来的安神汤,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王氏嘴边,“喝了吧,气大伤身。”
王氏恨声道,“我这些年受的苦是为了谁?”
好不容易服侍着王氏喝了安神汤睡下,又得知唐曼宁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连饭也不愿意吃,唐松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敲开了妹妹的门,唐曼宁已然哭得脸都肿了,唐松皱着眉,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叫人去打水来给唐曼宁梳洗,听着妹妹的小声啜泣,他皱着眉告诉葛嬷嬷,“下次她再任性,不可再惯着她,晚上让她早睡,不许再折腾了。”
葛嬷嬷忙福身应下。
唐曼宁抽噎着,“嬷嬷,你去给我哥哥煮些好茶来。”
等葛嬷嬷出去了,唐曼宁才放开了哭,“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抹了把眼泪,“母亲她到底怎么想的?把二妹送去做尼姑,难道我们就很光彩么?父亲也真是的,竟一直瞒着我们!平时不见他搭理二妹,这会儿倒——”
“好了!”家丑不可外扬,唐松瞪了妹妹一眼,可瞧着她哭得红红的鼻头,又心疼起来,说话软了些,“子不言父过,还要我再教你?”
唐曼宁嘴一瘪,委屈道,“你凶我做什么!这话我还能跟谁说?还不就跟你说说?”
“好好,是我不好,还请妹妹宽恕则个……”
葛嬷嬷站在廊下端着茶听了半天,眼尖瞧见石榴进院子来,招呼道,“石榴回来了?”
“回来了,哎?嬷嬷站在门口作甚?”石榴瞧见托盘里那套琉璃茶具,眼睛一亮,“大少爷来了?”
葛嬷嬷笑笑,指指石榴手里的提盒,“大少爷来作督工的。”
都知道大姑娘不爱喝姜汤,葛嬷嬷让石榴把姜汤放到自己手里的茶盘上。
石榴笑道,“端茶倒水这些活儿本来就该我们这些小丫头做的,嬷嬷您老是跟我们抢饭碗。”
葛嬷嬷啐道,“我是疼你,倒落了埋怨了。”
石榴心里有些不耐烦,朝葛嬷嬷笑笑,立在门口略略抬高了声音,“姑娘,太太吩咐的姜汤已经好了。”
“……嗯,进来吧。”
石榴一手提着提盒,一手给葛嬷嬷打帘子,葛嬷嬷笑着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抬腿进去了。
……
半个月后。
丫鬟小屏裹着厚棉袄坐在廊下药炉前,手里绣着鞋面,时不时的看看炉火,觉得冷了,就放下手里的活计靠近炉子暖一暖。
屋里冷窗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