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亮。
曼春拢共只有两匹这样的料子,一匹这种青碧色的,给唐曼宁做了件袍子就用掉了一半,另外还有一匹近似于月白的水蓝色,颜色很挑人,她没敢用。
唐曼宁一摸就知道这是极好的料子,在手里提着抖一抖,好似没什么重量,葛嬷嬷服侍她换上,曼春前后左右看看,“要不要再短些?”
唐曼宁照照镜子,踮着脚,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抚着衣料上的花纹爱不释手,心不在焉道,“不用不用,换上厚底鞋正好——葛妈妈,我那件新做的裙子呢?搁哪儿了?”
唐曼宁试了条杏色的,觉得不满意,又试了素色的,仍旧摇头,“太素气了。”叫人把她今年新做的衣裳都摆出来,要搭配这件新衫子。
曼春笑吟吟的看她折腾衣柜,把裙子衫子摆了一床,又把屏风挂满了。
“这条怎么样?”曼春伸手指指角落里挂着的一件。
那是一条粉色百褶裙,唐曼宁只穿过一次,因为颜色太浮,就丢在一边不再穿了——她犹豫着拿过来,往身上比了比,“这件……行吗?”她记得这条裙子穿上显胖。
“我觉得好看。”曼春咬了一口西瓜,把籽儿吐在盘子里,告诉小屏,“我桌上梅花攒盒里头有根掺了银线编的绦子,缀了绿珠子的那个。”
小屏把那绦子找来,交给唐曼宁系在粉色裙子上。
众人都说好看。
两人玩到月亮爬上屋檐还不肯睡,童嬷嬷过来道,“外头快要敲二更鼓了,姑娘们早点儿歇了吧?”
唐曼宁试衣裳折腾出一身汗,便要洗澡,葛嬷嬷劝她,“天晚了,不如等明儿日头好的时候再洗?”
葛嬷嬷话音未落,外头响起石榴的声音,“葛嬷嬷?葛嬷嬷!姑娘睡了没?”
唐曼宁听见了,微微皱眉,葛嬷嬷看看她,撩了帘子出去了。
跟妹妹比了个手势,唐曼宁小声道,“这么晚了,她又过来!”
唐曼宁烦石榴不是一天两天了。石榴原就与一般的丫鬟不同,一进府就在太太屋里伺候,后来给她做了贴身大丫鬟,她也一向敬着。这人平时跟底下人摆谱也就罢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这边但凡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石榴报到太太那儿,就很可厌了,然而她是大丫鬟,明面上没犯什么大错的话也不好罚她,免得下头不好管束。
石榴那想做人上人的心思也不是没人看出来,不过是瞒上不瞒下罢了,唐曼宁也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只是不能说出来,只有自己心里暗暗别扭。还有一点,石榴是韦嬷嬷的亲孙女,而韦嬷嬷对二姑娘的态度什么样儿大家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于是,石榴没能跟着搬过来,仍旧守在大姑娘的院子里,唐曼宁有事也只差遣几个小丫鬟,实在绕不过她才叫她。
石榴进了屋,虽没人叫她,她还是笑着向唐曼宁的方向福了福身,“大姑娘。”
这段时日石榴骤然失宠,别人看没看出来她不知道,可她自家事自家知道,她在大姑娘那里她说话是越来越没分量了,为此很是呕了一阵子气,却又不敢跟大姑娘顶着来,便千方百计的想法儿往唐曼宁跟前凑。
唐曼宁瞧着她,嘴角的笑意也没了,冷淡地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石榴笑容一僵,“刚才太太派了人传话,叫我们把姑娘的屋里的东西收拾了,我不敢做主,来请姑娘示下。”
这事儿要是换个人来说,唐曼宁几句话就打发了,偏偏是石榴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她以为唐曼宁是犯了脾气跟太太赌气,想着先前太太嘱咐她的,就又往前迈了一步,不等唐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