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宁身子渐渐好了,王氏又提起带她回京的事,对唐辎道,“路上照顾得仔细些就是了。”
却被唐辎堵了回来,“海船能和漕河上的船比?孩子的病还没好全,万一病势再起来,路上又不能特地为了你们停船耽搁日程,你待如何?”
王氏脸色就有些难看,她冷着脸,无论唐辎再说什么,都冷淡以对。
唐辎走了,她留下儿子,“你去给你妹妹们画一幅小像。”
又派人给唐曼宁和唐曼春传话道,“长辈们几年都没见过你们了,让你们哥哥画了画像,我带回去。”嘱咐唐松,一定要把唐曼宁画端庄些,把唐曼春画漂亮些。
唐松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觉得不妥当,万一流传出去,妹妹她们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王氏竖眉,“没什么不妥的,她们又不回京,若是连绘像也没有,谁知道她们长得美丑?”
她见儿子不吭声,只好哄道,“我是舍不得把你妹妹嫁得太远,顶好就留在京城,她这次不跟咱们回去,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总要让人相看相看,人家不知道她什么长相如何,怎么放心?你二妹妹也是,她以后虽不如曼宁,到底也是你父亲的女儿,嫁得不好了,你父亲也不愿意的。”
唐松心里并不轻松,他犹豫再三,携了画具先去唐曼宁那里,给唐曼宁画了一幅坐姿小像,画中的她巧笑倩兮,手里拿了个小小的绣花绷子,脚边卧着一只猫儿。
待画好了,唐曼宁伸头过来看,一手拿着镜子比着,“像不像我?”
石榴冒了出来,插嘴道,“大少爷画得真好!”
唐松一进院子,她就悄悄回屋换了件新做的杏红色比甲,汗巾子勒得小腰细拧拧的,脸上还扑了粉。
唐曼宁斜了她一眼,又转回来看画,“哦?说说哪里好?”
石榴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会看画?咬着唇看了唐松两眼,见对方收了笔,赶忙殷勤上前,“大少爷,别弄脏了您的手,我来收拾吧!”
唐松手腕一抖,避开了她的触碰,“不必,你下去吧。”
唐曼宁扫了她一眼,“还不下去?”
石榴涨红了脸,她窘迫地抬眼看看四周,低头转身跑出去了。
唐曼宁朝着石榴仓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唐松眼角余光扫过,又转过来瞧瞧妹妹,心中踯躅难定。
唐曼宁举着画左看右看,有些舍不得,“哥,这画留给我吧,你再画一幅?——哥?”
唐松没有立即答应,踌躇了一会儿,“……好。”
唐曼宁就喜滋滋的叫人把画收起来,别叫花狸奴找着挠坏了,等装裱好了就挂上。
她道,“难得母亲有这样的主意,也不知老祖宗她们还记不记得我的模样。”
唐松既然做了决定,心中便开阔明朗起来,笑道,“她们只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自然只记得你那时候的模样。”
唐松找到曼春的时候,她正在鱼缸旁看鱼,听了唐松的来意,曼春面露难色,推辞道,“不用了吧,我不就是长成这个样子?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稀奇的。”
唐松知道她心里是明白的,便也不勉强,道,“你不是想学画鱼?”
曼春擅画人物,山水花草也有所涉猎,唯独飞禽走兽和鱼虫这样的活物把握不好神韵,她先前跟唐松提过,唐松有空的时候便也教她画两笔。
曼春有些不好意思,要请两人进屋,唐松却道,“这里正好有一缸鱼,就画它吧。”叫人将桌案摆在院子里。
淡墨点出两只圆眼,鱼尾如清纱般逶迤,浓墨勾勒出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