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料想不到的是,船刚刚进入山东境内,和李幼兰定亲的袁家的船就赶了上来,李幼兰的未婚夫袁谦据说是要去京城会友,遇上了牛氏和李幼兰的船,便打算和李家一起进京。
唐妍知道了,笑着答应了牛氏的请求,同意让袁家的船缀在自家船队的后面。
如今这个季节,天热得厉害,曼春所住的舱室又是西照,白天的时候都要挂帘,屋里根本不敢放炉子,想烧热水洗洗头都不容易,好在码头上的客店是不难找的,曼春叫人去买了两桶热水抬到船上,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正掩了窗户在屋里晾头发呢,小屏一脸不高兴的进来了。
她仔细看了看曼春的脸色,忖着曼春的心情还不错,就禀道,“姑娘,外头王掌柜有事要禀报。”
曼春如今的样子哪里能见人?
“他说了没?是什么事?——替我倒杯水来。”
小屏给她倒了杯茶,往里头调了些蜂蜜,“说是袁家的人找上他,出二百两银子想买素兰。”
曼春微怔,“什么?”
“袁家的人想买下素兰,愿意出二百两银子。”
说起来,曼春虽然对李幼兰没有什么好印象,却不能不承认自己心底对她的欣羡,父母疼爱就不用多说了,这是天注定的,最难得的还是她和袁谦的生死相许——袁谦虽也是读书人,可说到底袁家商贾出身,不论外头如何花团锦簇,内里对礼法规矩就不如官宦人家看得重,何况当家的还是李幼兰的婆婆,袁老太太能守着偌大的家业拉扯儿子长大成人,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李幼兰如果没有丈夫给她撑腰,在婆婆面前根本走不了几个回合,她若不是身体不好,心又太窄,笑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袁家姑爷在她死后整个人都垮了,病了也瞒着不说,直到倒下了才被家里人发现,最后食水不进,根本就是不想活了。那时候她就想,其实他在李幼兰去世的时候恐怕神魂就已经跟着走了,那之后留下世上的不过是一具还能喘气儿的皮囊罢了。
她之所以把素兰弄过来,就是因为她知道李幼兰不是个好人,好歹她们姐妹一场,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等着将来李幼兰把素兰卖掉?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素兰被李幼兰卖掉后,袁老太太把李幼兰训斥了一顿,又让袁谦去把素兰找回来,那时候素兰才被人牙子领走没多久,派个人去追一追就能办成的事,可袁谦却只顾着去哄李幼兰,根本不当回事。
曼春拿起梳子梳了梳发尾,“让王勤告诉他们,素兰在我这儿好好的,就不劳他们操心了,我们家也不差那几个银子,以后此事休提。”
小屏脸上露出喜意,“知道了,这就去告诉他们。”
“她这几天怎么样?”曼春问道。
童嬷嬷猜到她问的是素兰,就道,“干活挺勤快,女红也好,就是话不多。”
曼春沉默了一会儿,“别叫人欺负她。”
每日的行船停靠不必多说,这一日,船队在一处繁闹的码头靠了岸,曼春听人说这里名为夏镇,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如今天黑得晚,码头上仍旧热闹得很,她索性戴了遮面的帷帽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晚风拂面,熙熙攘攘的船帆和人群拥挤在码头,热闹喧哗,络绎不绝。
远远的瞧着岸上有军士手持□□巡逻,曼春灵光一闪,掩着口,“啊……”她扭头左右看看,“嬷嬷,那个人,孙家表兄——他是不是就在夏镇卫所?”
孙承嗣在泉州跟着王十七剿匪立了功,没有跟着王十七进京,反而去了夏镇卫所,这事还是童嬷嬷从丁氏那里听来告诉曼春的。
曼春暗暗想着,他要是真就在这附近,可千万别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