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换了船,曼春还是头一次来唐妍的房间,与以往一样,虽然在这船上住不了多久,可是这房间除了略窄小些外,里头的布局与唐妍往常的摆设并无二致,该有的家具、摆件和帐幔一样也不少。
唐妍额头上系着条二指宽的布带,她倚坐在罗汉床上,身后塞了两个靠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慵懒地卧在一旁的春凳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曼春。
曼春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甜香,她上前施礼,“听说姑母身子不适,可请太医看过了?”
“坐吧,”唐妍示意她坐下,“叫你来是有事和你说——你也瞧见了,如今我病了,不能再往前走了,等回了夏镇,我就打发人送你表哥和姐姐他们先下船,可这船上到底不能没个主事的,花嬷嬷固然能干,可我身边也不能没人,我听你姐姐说你挺能干的,你就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曼春一愣,她悄悄看了看唐妍的面色,可唐妍脸上抹了粉和胭脂,根本看不出她气色如何,“姑母哪儿不舒坦?要用什么药?”
唐妍垂下眼睛,抿了口茶,“也没什么,吃几天药就好了。”
曼春心中疑惑,齐太医不在这条船上,他女儿齐医女倒是与她们同船,就住在下面一层,但齐医女并没有来过的迹象。
姑母急慌慌的让船调头回夏镇,又要把表哥和姐姐她们送走,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姑母的病是假的?
唐妍见她神色怔怔,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捏起帕子沾了沾唇角,缓缓道,“听姑母的话,你是个好孩子,姑母不会害你的。”
曼春心中一凛,忙答道,“啊……不是,我是在想……我那儿还有几味药材,是临来前父亲给的,也不知姑母能不能用得上。”
唐妍翘了翘嘴角,“知道你孝顺,我这儿的药是尽够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去吧,跟你姐姐说一声,免得她着急。”
曼春在唐妍房间里待了半柱香的时间,唐曼宁在外头等得焦急,见她出来了,“姑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病了?”
曼春道,“我有话跟姐姐说。”
唐曼宁的房间就在隔壁,曼春手上微微使劲,不动声色的引了唐曼宁往另一边走,姐妹两个肩并肩走了几步,看着宽阔的河面,曼春道,“姑母有些不舒服,等回了夏镇,姐姐和表哥先下船,花嬷嬷要管着各处的事,姑母那里没个人说话,让我留在船上陪陪她。”
曼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姑母留下她必有缘故,然而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对方拿孝道压着她,她不能拒绝。
唐曼宁面露疑惑,“姑母是什么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拽着妹妹往旁边挪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急切问道,“难道这病是过人的?”
曼春摇摇头,柔声道,“姐姐别担心,我瞧着不像,你看花嬷嬷不也不怎么着急?兴许姑母是累着了吧,或是有别的什么事,不方便明说罢了。”
唐曼宁皱眉,曼春看看她,心想姐姐就住在姑母隔壁,有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没有察觉,就道,“这外边儿晒得很,去屋里说话?”
“好,去你那儿。”唐曼宁也想仔细问问。
天色将黯的时候,唐妍派去夏镇的人手带来了消息,她们的船跟着引路的小船在一处颇为隐蔽的码头靠了岸,码头外围有一溜儿土堤,土堤上满是芦苇,把码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若非有熟悉地形之人在前引路,外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竟还有一处码头。
等在码头接应的仍旧是沈凤,他见了花嬷嬷,先是道歉,“千户大人正在城外的码头上布置着,未能相迎,还请见谅。”
花嬷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