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白纱裁成潇洒的胡人小袖衣, 外罩茜素红的袒领半臂, 优美的颈部线条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 腰身扎得细细, 配一条茜红与雪白相间的花间裙——唐代的风情已然有了七成, 再加上丰泽的垂鬟, 古雅的赤金花穗钗,及臂间窄窄长长一条画帛——樱白色的轻容纱上, 力健有锋地画了连枝带叶的樱桃, ‘画布’有限, 似乎是将一树樱桃裁剪下来, 选了最为生机勃勃的枝干, 最为天趣横生的果实, 最为醇厚古朴的浓荫。
“这樱桃竟能画出英气,我喜欢。”笑笑细看画帛上的樱桃, 都舍不得披戴了, “仅仅是局部的樱桃枝,竟似看到了万亩樱桃林一般。”
“画会的画师们人人都画了一条的,最终推举的这一条,”阮氏一笑, “这是巨雷先生的手笔。”
“……”笑笑想起浓眉暴眼的彭巨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自从成了画会的签约画师, 他们确是更积极了,”阮氏帮笑笑收拾妥当, “我只担忧你今日……, 他们都是怀着憧憬的。”
“我尽力一试,”笑笑表情倒是轻松,“四婶婶,若是可以的话,把其他画师画的披帛也一并拿来吧,我打算送给社里的几位。”
“这也没什么不妥的,终归是要和那夏家的姑娘谈生意的。”阮氏一笑,便吩咐着丫头回去取余下的画帛了。
笑笑依然保持了自然的妆容,只是将唇色涂成了朱红色,像极了唐初的宫墙朱瓦,垂着经年的绛色帷幔。
——“偏你清秀,”西子见了笑笑就先一个忍不住笑起来,“诓着我画了斜红,还贴了花钿。”
“美人才配得花钿呢。”笑笑提着裙子,由丫头扶着上了马车。
车里除了西子,还有一位姑娘——穿着素白轻盈的薄纱襦裙,因着窈窕,只觉得那些堆叠的纱如仙气缭绕,襦裙上用墨色画了几杆竹,寥寥几笔,便是满裙子的错落有致、疏爽俊逸。
“这位就是蝉羽学姐吧?”笑笑在车厢坐下来,因提前说好了的,彩笺夏家的女儿夏凉要同车而行的。
夏凉生得略单弱,面皮白皙泛着透明,一双清凌凌的薄眼睑的美目,眉间贴了鱼腮骨的白色花钿,淡淡的嘴唇只用朱粉色涂了嘴唇中央一点,更显得樱桃一般:“瑛园不必客气,大家不过在一处玩儿罢了。你也同西子似的,叫我凉学姐吧。”说着看看西子:“反正这凉薄的名儿是坐定了。”
也不知是夏凉过于纤弱,还是她这名字的缘故,笑笑挨着她坐,只觉得通体凉爽舒适。
西子一眼就看到笑笑的画帛:“这樱桃画得有些意思,定然不是买来的。”
“我压不住这样粗粝的画法,但确是好画,”夏凉看来也懂些绘画的,将画帛的一角铺在膝裙上细看:“没有个十五六年的根基,绝画不出这一手朴拙天成的樱桃。”
“学姐谬赞了,”笑笑也未想到这么快就切入了话题,“不过是思存画会的几位画师画的,我四婶婶经营着画会,我也常去玩儿的,故而与他们熟识。”
“到时候定然要去画会瞧瞧呢!”西子颇为上心,这倒出乎笑笑意料,未想到她对书画如此感兴趣。
笑笑迟疑道:“其实,我还带了几条画帛出来,想给你们选一选呢,只不知经男子手画的东西,会不会唐突了各位……”
夏凉先噗嗤笑了:“想不到瑛园小小年纪,比我们还守旧呢。如此说来,那些古画不都是古代男子的经手的么,难道都不能碰了不成。”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笑笑‘阴谋得逞’地笑了:“那便拿出来献丑了。”
笑笑自竹编画筒里取出几条披帛来,因是要押樱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