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们都哄笑起来,借着厅中雪槛冰盘的凉意,心情也分外舒爽。
女孩子们却不爱同大人们一起凑热闹,有的在翻阅请帖册子,有的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偷偷望一眼花厅门前亭亭玉立的西子,埋头讨论着她凉艳的妆容,她罕见的衣裙,她鬓间颜色奇美的玫瑰花,她那缀着轻绡剪成的无数小花朵的披帛……
在座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玫瑰宴结束之后,自己第一个所奔赴的地点就是海意阁。
——温西子自己也很喜欢这一身流云变的衣裳:从肩部清清的蓝色过渡到浥浥的蓝紫色,蓝紫色逐步加深,变成最深邃的纯紫色,以同色的纯紫穗带束住纤腰,裙子则渐渐演变成朱紫色,又过渡到藕荷,裙摆则是淡淡如烟的玫瑰灰……
西子至今记得瑛园当时的话——“紫色是由蓝色与红色组成的,是一种冷与暖的叠加,为了搭配烟紫色玫瑰,我们可以从清凉的蓝色开始,次第安排整个衣身的颜色渐变,从凉到暖,从清到艳,我想,这应该会是一件让人过目不忘的流云变。”
西子不得不承认,瑛园在某些方面非常天才,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思维,以及敢作敢为的胆量。
想到这里,非常庆幸自己结交到了瑛园这个挚友……
如今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并非所有的女客都会来西花厅,毕竟玫瑰宴的整体安排是:所有的宾客自由行动,愿意看戏的看戏,愿以赏舞的赏舞,愿意吟诗作赋,下棋弄琴,玩牌射鸭,皆可,即使贪玩错过了吃饭,几个厨房也随时给准备着各种佳肴点心,绝不会冷落了每一位客人。
西子正准备进花厅与客人们打个招呼,忽而听见前面不远处似有争吵之声,便急忙带着丫头赶过去一看究竟。
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原来是某一位固执的老太爷,坚决不肯戴玫瑰花。
端着玫瑰竹匾的小丫头立在那里,被老爷子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位温家的下人站在一旁又是相劝又是赔不是。
其中一位年轻公子,看样子像是老爷子的孙辈,拧着眉头道:“我祖父一向衣着端肃,连金簪都不曾戴过,更何况这些红红绿绿的花儿!”
围观的众人大多是看热闹的,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一旁起哄:“老爷子,您还是客随主便,入乡随俗吧!不就是戴一朵花么,难道您身上还会掉块肉不成!”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请帖上只说建议赴宴者头簪玫瑰,又没有强迫每个人必须戴玫瑰!难道还要把那不戴玫瑰的客人撵出去不成?!”
又有人呵呵笑了笑:“白老爷子何必如此固执死板,您瞧人家唐家的老爷子就戴了一朵大红花,人家金家的老爷子戴了三朵粉红的!还有人家澹台家的老太爷,八十多岁的人了,一朵红的一朵绿的,别提多艳了!”
白家的公子怒目圆睁:“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我祖父不爱戴就罢了,你又何必出口伤人?”
这一位呵呵道:“我伤了谁了?”
白公子握紧的拳头:“你说我祖父固执死板!”
西子一见情况不妙,再不阻拦,说不定要打架伤人,家里的几位下人此刻都人轻言微,半点使不上力,自己作为主家,只得亲自出面劝解。
“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声音甫一发出,人群里便有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哪里来了个爱管闲事的姑娘。
这一回头,便都主动让开一条道路来。
西子定定神,微笑着走过去,先给白老爷子行了个晚辈礼:“小女早便听说文房白家乃诗礼之家,如今有幸得见,白老先生果然缓带轻裘,温文尔雅。”
白老爷子本来还双眉紧蹙,如今听见这姑娘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