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七, 辰时。
笑笑和西子已经成功坐上了雇来的马车, 全速向星纹江北岸行去。
西子一路配合笑笑做戏,把丫头捧心都蒙住了, 两人配合默契地全力逃离,此刻身边终于没有了旁人,西子第一时间问道:“瑛园,为何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之前明明商量好的,为了不引起家人的怀疑,笑笑会在巳时左右到达温家, 这一点在初十见面时又被反复敲定过,西子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谁知,今日凌晨天还没亮, 笑笑就赶来了,理由是:据说今日会下雪, 想和西子一起观察雪意满天的凌晨,然后一起做一幅画。
西子一听就知道是现编的理由, 笑笑一定是有新的安排, 但温家人不疑有他, 还吩咐着多带些热点心和银炭。
从卯时二刻到巳时, 中间差着一个半时辰呢。
笑笑却半晌不语, 只侧过头来望着西子, 眼圈居然慢慢红了:“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不知道此次作别,何时才能再见, 说不定就是一辈子……”
是啊,也许此次就是永诀。
笑笑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这么一想,一个多时辰的相聚还是太短了。”
西子早已被笑笑说得泪如雨下:“傻瓜,还不兴我日后回来看你么?咱们可以商定一个相见的地点,就在九山怎么样?每年的今日,咱们就在零陵山顶相见!”
笑笑吸了吸鼻子,一阵苦笑:“还不知你那时在哪里,相见岂有那般容易,再加上……那时你已是他的人,他会允许你同我相见吗?”
是啊,这种相见意味着什么呢?笑笑这个昔日的友人,不正代表着西子的过去吗?这种相见,是否意味着无法割舍过去,是否意味着对旧日的无限留恋呢。
或许对普通人来讲,与友人的相聚算不了什么,追忆过去的人才更有人情味儿啊。
但石醉墨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精神高度敏感的人,曾经与西子在星纹湖看到金三公子订婚,都能将一腔怨气扣在身份悬殊上,都能因此怀疑西子后悔同自己的交往,更何况是私奔之后的西子,在石醉墨的眼中,岂不是悔意更盛?
西子闭上眼睛,紧紧握住笑笑的手:“我总会想法子同你见面的。”
笑笑一声长叹,望着车窗外的冬景,不再言语。
马车终于停在星纹江边,笑笑向那车夫道:“你就等在这里,既然雇了你一天,后头势必有不少路要跑,大概一个多时辰后,我会吩咐你往哪个方向走。”
车夫点点头,对笑笑付的银钱很是满意。
笑笑与西子下了车,两人都背着不止一个大包袱,北风很是猛烈,一下子吹翻了头上的雪帽,小刀一般刮过脸庞,整个头脸几乎被冻住。
两人快步向那江边的树皮屋跑去,拉开了简陋的树皮门,屋子里倒是避风,但却冷得仿佛个冰洞。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笑笑冷得直搓手,找到角落里破了一角的小火炉子,将随身带的银炭填进去,准备生火取暖。
西子冻得快僵住了,把手伸进了狐狸皮暖套,只觉得里头也凉凉的没有温度。
屋子里的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竹床,一张歪斜地桌,几个小木凳,墙角还有一架很旧的竹柜。
即使有陌生的路人来此落脚,恐怕也懒得去偷这些东西。
小火炉很快被点燃,欢快地发出噼哩声,也许它这一辈子都没遇到过银炭这么高级的燃料,恨不得将其围起来团起来,一起燃烧生生世世。
笑笑守住了门:“趁着火生起来了,赶紧换衣裳吧,一会儿要坐马车走,少不得遇见路人,穿戴上尽量别引起怀疑。”
西子已经脱下了大斗篷,又脱了里头哆罗呢的坎肩,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