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伦不相上下,但以他思维所思索出的计策却总会更为立体全面,我始终想不明白在我的思维方式中与他相比所欠缺的那部分究竟在哪里。
而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过来,许浩伦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在于他那堪称鬼才的头脑和优越到令人发指的综合能力,更重要的在于,他有一颗足够狠的心。当我想明白的那一刻,心头的犹疑仿若迷雾般被狂风卷散,那一刻我的眼神终于完完全全变得坚定起来,同时灵魂也再次挺起了腰板,心头的绝望顿时一扫而空。当我尝试着用另一个视角去看世界的时候,原本的绝境,便不再能被称作是绝境。
“呼——啪啦——”我将左手上仍握着的魔铃远远地朝着后方扔了出去,做出一副已然放弃抵抗的样子,只有双眼仍与他对视着,眼神中布满了平静。这一举动不禁让许浩伦有些意外,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我说道:“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没骨气些。”
“我累了。”我昂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满无奈地说道:“胜负已定。事到如今,也不想多辩驳什么。只是。”随后我再次望向他的双眼,只是此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在这最后的最后,能否告诉我,一件事情。”此时我字里行间中每一个字都借着许浩伦思维精心思索抉择,力图组织出最能够说服许浩伦的话语。虽然不知那已然过时的思维能否匹配上他现在的想法。
许浩伦思索了少许,眼神也开始犹疑起来。少倾他操控着影兽走到我的身后一脚将我先前掷于地上的魔铃踢开到我绝对无法触及的地方,随后才回答道:“说吧。”
“能否告诉我。在巴士底狱里……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回想起他濒死时轻声念叨起的那句话,我语气无比诚恳地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许浩伦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思维一定被拉回到了那个宁静祥和的村落当中。虽然他曾经与我们结伴的回忆受限于魔眼对其仇视感的压抑,但即便不用激活许浩伦思维我也能够确信,这世上最能够触动他心灵的,必定是那使他魂牵梦萦的家乡——那宁静的、承载着他所有思念的小村庄。那个他所最向往,却永远无法回去的地方。
“啊!!!”就在这短暂的一刹那,我猛地立起身子,使尽全力挥出左手一爪刺进了许浩伦的心脏当中。
“呃……”那一刻许浩伦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放大着,神情中充满了惊讶。他正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我,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此时站在绝对优势位置上的他最终还是忽视了一点:虽然我已经失去了武器,但与那始终未能觉醒的魔铃比起来。对我而言,我自身,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豹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习得的本领,虽然在魔铃出现的时候曾被魔眼所剥夺,但后来,它随着百兽定魂珠的到来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猛地向前冲撞用肩膀将许浩伦撞倒在地,随后疯狂地挥出利爪刺向他的心脏。
“呲啦——呲啦——呲啦——”鲜血溅满了我的左手和脸颊,那只锋利的豹爪最终也在那无尽的刺击中被反作用力一一折断。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浩伦早已不再动弹。他那因失血过多而渗透出苍白的面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仿若恒古不变的平静。在那仍旧注视着我的双眼当中,我似乎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一丝满足的神色。
我轻轻地为他抚上双眼,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一刻我的思绪仿若回到了罗布泊地底初次战胜他的时候,最终又跳回到了巴士底狱那冰冷的地牢当中。不知为何,在这胜利之际,我却感到脸颊之上,悄然地划过了一丝冰冷。
一滴苦涩的泪,滴落在了,那最可敬的宿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