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的好意,我和祖父都会很感激的。”弗朗茨微微笑着,但是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请您跟我来吧。”
弗朗茨引着哈德良的客人一路穿过厅堂,来到梅特涅侯爵的卧室前。自从那次内阁会议回来以后,老侯爵的身体就越发不行了,这些天来,梅特涅侯爵一直躺在床上,精神也差了很多,总是一个人望着天花板莫名失神。
对于老侯爵的身体状况,整个梅特涅家族都是忧心忡忡,毕竟现在梅特涅家族的荣华富贵都是靠老侯爵一人支撑起来的。所以为了梅特涅侯爵的健康,他们没少请医生,各种昂贵的药品也都用了,可是侯爵就是不见好,一直病恹恹的,而最为糟糕的是,连侯爵本人似乎都已经不再抱康复的希望,这段日子以来,他可谓是愈渐消沉,再也不复当年威逼哈德良人签订《斯特朗博利协约》时的英雄气概了。
当弗朗茨敲开房门后,呈现在哈德良客人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位几近行将就木的老人。梅特涅侯爵躺在床上,见到客人来了,他灰暗的眼睛里流露出稍许的神采,但是这些光芒转瞬即逝。
“侯爵阁下,”客人主动上前握住梅特涅侯爵的手,虽然对于哈德良人而言,梅特涅侯爵必然是以极为糟糕的形象被铭记于他们的史册中,但是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一位时代的杰出人物,所以客人纵使是站在哈德良人的立场上,在眼下这个场合也愿意奉上真正的敬意,“请您多保重身体,不论如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侯爵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孙子,虚弱地说道:“把那个枕头拿过来,垫高一点,我不能这样躺着和波密列斯公使说话。”
弗朗茨马上就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过了侯爵要的枕头,垫到了祖父的背后,让老侯爵靠着软枕,半坐起来。
“公使先生,您也请坐吧。”弗朗茨顺手搬过一张椅子来,请波密列斯公使坐下。道了谢之后,公使也坐下来,和梅特涅侯爵面对面地互相打量着。
梅特涅侯爵半眯着眼,眼前的这个哈德良人面孔很干净,没有留一点胡须,这也是这个注重雅致的民族标准的成年男子面型。因为穿着一身哈德良的传统服饰,波密列斯公使很显眼,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哪怕周围没有灯光,他这一身白衣也能叫人在黑暗中一眼望见他。
梅特涅侯爵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哈德良首都伊斯康丁时的情形,当时老侯爵面对的哈德良外交官也是穿着这样的服装,一面高昂着头以显示自己的倨傲,一面又在西留尔帝国和梅特涅侯爵的威吓下瑟瑟发抖。而如今,自己又看见了这身衣服,可是形势却倒了过来,当年那些哈德良外交官穿着这身,是因为他们除了衣服之外就再没有任何民族自身的立场,而今天波密列斯公使穿着这身衣服,则是因为他们除了衣服之外,不再需要传统的民族立场。
不过,他大概也有一些为当年的事情出气的意思吧。老侯爵在心里想着,他没有向弗朗茨那样在心中暗暗恼怒,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外交家,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真是难为您来看我了,”老侯爵叹了一口气,表现得很是唏嘘,“都说赋闲的公爵不如在职的伯爵,如今辞去掌玺大臣的职位之后,那些以前的朋友是彻底把我这个老家伙给忘了啊。”
波密列斯公使微微笑了笑,他自然不会把侯爵这话当真,以梅特涅家族多年的余势,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人想要来试探侯爵的实情才对,现在梅特涅家族这副门可罗雀的模样,完全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谢客,而不是因为没有人来看望梅特涅侯爵的缘故。
“您不要太过担忧,贵国这段时间遭遇了许多事,您的朋友们都身居高位,自然没有空闲,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