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灵帝三十五年冬,唐军占领夏王都,后二十万大军南下,直奔夏丰边境的崡昌关,欲攻入丰国。不料那丰国女帝仿佛能预知未来似的,算准了对方进攻的时机,以三千精兵诱敌深入,利用崡昌关的峭壁悬崖,攻破了唐军二十万,登时轰动了东昭各国。
从夏国一路势如破竹的唐军,在崡昌关一战中,损失惨重,大伤元气。
“公子,曹将军不知听了何人挑拨,得知这地图是楚王处得来之后,便不肯用。如今才落的这样的结果……”陶行低声对许南垣道。
许南垣仍然是悠闲的模样,只不过眼中一惯的笑意比平常略浅了些。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我早料到他不会轻易用那地图。但却没料到那云天依竟有如此本事,过去倒是我小看了她。”
陶行又低声道:“芮世子这次重伤,至今未醒,想必也是云天依下的手。若非如此,有芮国的协助,曹将军这次也不会轻易中计。”
许南垣摆摆手,“胜败乃兵家常事。事已至此,就无须怪旁人了。”
这次崡昌关一战,是他老早就开始筹备了的。拉拢芮国,趁丰国不备一举攻下边境重地崡昌关。不料,不止云天依事先有了唐军的消息,就连芮阳那里,也忽然出了岔子,没有及时协助曹广。最后白白葬送了无数唐军的性命。唐王盼望已久的南征就这样功亏一篑。
许南垣思来想去,这样巧合的事情,背后定然有一把推手。这推手,光云天依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陶行见主子陷入沉思,沉默半晌,才低低问道:“主子,咱们如今是继续去楚国,还是回唐国?”
楚王带着夕夕回国了,他原计划是追上去的。倒不是他胡搅蛮缠,而是那个小丫头在幻月楼时拿走了他的玉佩,他得把玉佩拿回来才行。
他也是把幻月楼前前后后翻了个遍,才想起来大约是被那丫头偷走了的。那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是他过世过年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当然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但是,现下唐军遭此大败,这事只好放一放了。他叹口气,淡淡道:“先回颍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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崡昌关唐军大败的消息传到碧霞山庄时,元羲正在抚琴,一身素色锦袍,宽大的衣袖落在膝上,右边有一团鼓起,仿佛藏了一只小猫,边缘处露出一角嫩黄的纱裙。
夕夕就趴在他的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听他的曲子。
早春时节,枝头结了许多花骨朵儿,地上有深浅的嫩绿。
料峭春寒让她觉得有些冷,小脸半藏半掩在元羲的袖摆下,偶尔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瞧着琴弦上跳动的修长的手指,实在觉得赏心悦目。
张解不敢打扰,直到一曲终了,才敢上前去回禀。
元羲只是嗯了一声,便让他退下了,又补充了句,若无重要的事,不要再来打扰他。
这一战,虽说与楚国无直接相关,但其实是意义非凡的。楚国去年大败了宋梁联军,国威大噪,而唐国也不甘示弱,夺取夏国之后,又直取丰国。这出乎意料的崡昌关一败,让楚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东昭第一大国。张解知道这个消息时,高兴极了,原以为陛下怎么也该有点反应才是,不料竟如此波澜不惊。
夕夕瞧着张解有些遗憾的模样,推了推元羲,替他问出了他的问题,“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啊?”
元羲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淡声道:“早就料到的事情,有何惊喜?”
话毕,又道:“现在这首是《明月夜》,你听听,看是否与过去弹的有所不同?”
夕夕点点头,又侧头靠在他膝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