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大婚日近,依据惯例,大婚前二人须得分开一段时间。元羲虽心有不愿,但想到天庆殿积了一堆的政务,还是走了。
这日傍晚,连轸按例,进宫来回禀一日里夕夕的起居事宜。因方历过了指伤复发的事情,夕夕如今是很乖巧的,每日就看看书而已。至于写字作画,都被禁止了。
元羲听完连轸的禀报后,沉默了片刻,沉沉开口道:“连轸,你是不是也觉得寡人管得太过了?”
连轸一惊,忙道:“这都是因为陛下您关心郡主的缘故。”
男子皱皱眉,“给寡人说实话。”
连轸只好道:“郡主孩童天性尚在,若是不管得多些,实在不让人放心。”
“那你是觉得,寡人这么做没错咯?”
连轸:这问题太难……
元羲瞧他绞尽脑汁想个妥帖回答的模样,忽然从桌案后站起身,“行了,不用为难了。寡人听说你时常和高渐去会英楼喝酒,今日便陪寡人喝几杯,如何?”
银月初升,宫灯通明。
元羲摈退了所有人,就留了连轸一个。二人如朋友一般,相对而坐,斟酒对饮。
元羲身处高位日久,除了夕夕之外,他在其他人面前常年都是淡淡的,难窥见真心。这段时间虽然大婚日近,他脸上也没表现出太多喜意来,这会儿月下酌酒,反而透着淡淡的愁绪。
连轸在心头过了一遭,道:“陛下莫非还在担心夕夕?”
担心什么?她的一切几乎都值得他担心。饭吃不好,觉睡不好,现在还加上一条,担心她那一身旧伤,会不会又忽然复发。
元羲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又斟了一杯酒,清汪汪的酒水中映了一轮安寂的月,透着清浅寒凉,他一口饮下。
他这算是变相默认了吧……
连轸心下不禁感叹:他家主子这媳妇儿,娶回来肯定够他累的。当然,不娶,也一样要累他的。他想了想,道:“恕属下直言,陛下实在不必如此担心。想当初,夕夕在芮国被困幻月楼,最后自己逃出来了;这次齐嫣和封小姐去找她麻烦,她也算应付下来了。这丫头虽爱撒娇,但已经有能力处理不少事情。陛下该少些压力才是。”
元羲道:“这些虽然担心,倒不是最让我放不下的。我最放不下的是……尚光灵玺。”
只要这个东西存在,夕夕便永无安全之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破解的办法,最好在她身怀尚光灵玺的秘密尚未被人知晓之前,将那东西从她身上取出来。
听到这四个字,连轸也没辙了。元羲叹口气,又忽然开口道:“你可知道,几年前我曾经想放弃楚国的一切,就待在青葙谷和夕夕相伴一生?”
连轸刚送到嘴边的酒,又重新放了下来,“是因先王后忽然过世,陛下不得不回国。”
元羲微微点头,“回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当时的心愿仍然没有变。”
连轸吓了一跳,“陛下……陛下难道打算?”禅位隐居?
男子语气颇为遗憾,“我倒是想这么做。”若是能避世隐居,夕夕的问题也算不得什么问题了。
连轸连忙放下酒杯,整了整衣袍,跪地道:“今日陛下既让属下来作陪,属下有一言必须进谏!楚国如今势盛,大楚的精兵强将让各国闻风丧胆。全仰仗陛下的雄才伟略,大楚方有今日。可这也让楚国成为东昭诸侯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时局,断断不容许有丝毫差错,不能退,只能进。往后一步便是万丈悬崖,累及万千子民!望陛下多以万民为念,莫要丢下我们!”
元羲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今日是叫你来喝酒的,你跪着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