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多历险恶,沉得住气,一时并不发作。
岸殊说道:“还请阁下仔细考虑。既然外界受害者众多,你若得到解药,能救千万性命,又何吝惜这小小牺牲?再说了,我等绝非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败类,只不过想留这位姑娘在此,助我们钻研道法罢了。”
形骸道:“外界的瘟疫是你们造成,而且鸣儿是我女儿。”
岸殊忽然面露怒容,高声道:“你难道不懂舍小救大的道理?你难道并无忍痛割爱的胸襟?你口口声声说可怜世间受苦的千万民众,事到临头,却仍不过是自私自利之辈!你可知我们这些求医的修道士,一生为治病救人牺牲了多少幸福?我们为了试药,不惜让家人服用!我们创造一法,往往先用于自己。若老婆孩子的血能治愈顽疾,便会狠下心肠,让他们....他们流尽鲜血而死。若自身的血肉能培养药材,便将制药的毒菌种在自己身上!”
他解开衣物,形骸与孤鸣皆大惊失色。此人身上满是刀伤,伤口间长出层层蘑菇,那蘑菇甚是鲜艳,看来定有剧毒。那蘑菇与他皮肤血肉融合在一块儿,便像是一颗被菌类感染的小树,真不知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岸殊喝道:“我家中祖辈代代皆为名医,可又几乎全为救人而亡。我十四岁那年觉醒,为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大心愿,令自己不断染病,不断治愈,令我的血有疗毒治病之效,三十岁那年,为了治疑难杂症,用自己血液培育一种奇菇,药物虽成,可也身中剧毒,病入膏肓。之后,我感染仙灵真气,又受鸿钧阵灼烧,误打误撞才保住性命,却成了如今的模样。你嘴里说得崇高伟大,满口漂亮话,但说起舍命救世的胸怀,实则自吹自擂!”
形骸默然少时,道:“阁下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敬佩。但你自己有此觉悟,如何能强求世人皆有你那般意志?若是强人所难,将自己心愿强加于旁人,牺牲无辜性命,无论目的如何崇高,那可不是行善,而是作恶。”
岸殊道:“天大的罪孽便算在我一人头上又如何?我只求良心能安,竭力而为,至于沽名钓誉之事,吾辈又岂会在乎?”
形骸道:“甚至酿成瘟疫,令生灵涂炭,万人生不如死,你也不在乎?你也能自称心安?岸殊先生,一个人做一辈子好事不易,但一辈子不做坏事更难。你只说自己功劳,难道将所有的恶行统统都忘了?”
岸殊脸上神情霎时变得极为阴冷,他穿上衣物,道:“我们受了诅咒,被困在此地,无法外出,正需要一位具有阳火的童女为药引,酿造驱逐咒法的丹药。这女娃娃正是合适人选,我决不能放她走。”
形骸道:“阁下如实相告,足见坦荡。可阁下若执意如此,便是我的仇人。”
岸殊在黑暗中陷入沉默,形骸感觉不到此人的杀气,但却觉得正面对着无法预测,极度凶险的敌人。终于,岸殊说道:“你随我来,我与你公平一战,我若能杀你,便带走这小女孩儿。我若被你所杀,你会知道所找的解药在何处。”
形骸隐约觉得自己与岸殊是同一类人,这岸殊赌上了性命,因此绝不会使诈。
他们来到一间大屋,像是个比武场,场中唯有高高的灯台,其余无物无人。孤鸣站在角落,喊道:“爹爹,千万小心啊!”形骸朝她点头微笑。
岸殊道:“孟伍斧,我要先出手,但我绝不会伤你女儿,你尽管放心。”
形骸道:“其实先前在下用了假名,我敬重阁下,此刻不便隐瞒。我实则叫做孟行海。”
岸殊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儿,对我都是一样。”他解开衣衫,伤口蘑菇中喷出红色烟尘。形骸见那烟尘并不扩散,而是停在半空,成了一张脸。那脸的五官时而融化,时而聚合,丑恶已极。
形骸左手持冥虎风剑,静立以待。
忽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