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宁习惯于这样的气氛,他会认真地用餐,平均花费十五分钟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完,再花三分钟让饱胀的胃部得以休息。
饭后,卡列宁会去他的书房处理必要的公文,然后空出时间用于
这种习惯从他成年后拥有自己独立的住宅就一直没变过,直到他结婚了。
结婚后不如他原先想的,只是简单的多了一份餐具,它代表着更多。
卡列宁也许不能完全确定别人家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但据他观察,他的妻子热爱与他交流,从她看了什么书,到今天和厨娘一起研究了什么甜点。有时候那些事甚至与他们夫妻俩都无关系,可她总是说着,以至于卡列宁也渐渐地会听进去。
脑子里装了太多不必要的信息,但卡列宁从未阻止妻子的这种交谈方式。
他的用餐时间延长了十五到二十分钟,处理公文的速度需要加强,留给自己的私人时间越来越少,可是,他从未真的想要去阻止这一切的改变。
而现在,在用餐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想要倾听妻子的那些话语,却并未得到的时候,卡列宁意识到了也许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仆人把松鸡送上来的时候,卡列宁问道。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安娜,听到这句话后,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
对此,卡列宁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欢妻子这样。
他控制着自己,让语气不会显露出那种孩子气的语调,而是平缓地又问道:“我认为你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安娜没有立即回答对方,而是问道:“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亚历克塞。”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让卡列宁在心里皱了一下眉毛,不过他还是示意妻子可以问他。
“在你小时候,你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这问题并不困难,但在卡列宁的记忆中,又确实从未有人这样问过他,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事实上,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我的父亲,我的祖父们,他们都是俄国政府的官员。留给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外乎是你将要从事文职还是武职。”
“那现在你所做的,是你喜欢的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安娜实际上觉得自己也许都能知道答案。
卡列宁当然热爱他的工作,而且是发自肺腑的。她因为卡列宁接下来的回答可能无法帮助自己而有些沮丧。
这沮丧似乎一不小心戳到了卡列宁的某种自尊心。
他说道:“我一向坚持,喜好问题不应该去影响你的责任或者本职工作。不过,我确实喜欢我目前从事的事业。”
卡列宁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他平日里同自己的妻子说话多半是更为简短和偏向于柔和的,现在却拿起了一点他在官场上的语调。
卡列宁用了两句话来总结自己对安娜提出的问题的回答,然后又缓和了一些说道:“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前方的道路并没有太大的迷惘。我认为,选择了某件事后,只要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就可。”
“若是,中间有很大的困难呢?”安娜问道。
“若是有困难,就想办法把困难解决掉。”卡列宁平静地说,末了又看着自己的妻子,道:“我认为,一个人不应该在未开始一件事之前,就先给自己设置各种假设性的障碍。迈不开步子的人连跌倒的机会都不会有。”
最后那句话其实已经是超出卡列宁原本的预设了,毕竟,在官场中,他向来不会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