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六年。
十六年中, 在后人的口耳相传中, 这一场战役渐渐成了传奇。
凤明太子率军亲征,勇不可当。整个北俱芦洲的修道者几乎都参与了, 规模空前。
而每个亲历过的士兵跟参与的修道者们提起那次大战,无一例外说起的,是北冥国师城头一曲定乾坤,荡涤十万妖兽叛军。
那次战役之后, 凤明太子便登基为皇,一来是丹凤新帝睿智天纵, 二来也是应运而生, 短短十几年内, 整个北俱芦洲已经恢复了百年之前的太平安乐,辖地之中, 虽也时常有妖兽出没, 却并不曾再出现过妖兽食人之事。
丹凤皇朝治下的百姓们,无不颂扬新帝圣明英武, 乃是真命天子。
只有皇都的朝臣们才知道, 他们的这位新帝, 在圣明英武之外, 还应该再多添一个词:胡闹荒唐。
比如, 三天前,新帝宣称自己被沉重的政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人生甚是无聊, 所以要暂时告假数日, 调养身心,等调养好了后,再回来继续为臣民服务。
就这样丢下了寥寥数字的一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了皇都,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在满朝文武急的急,气的气,跳脚的跳脚,上吊的上吊之时,在往北海路上,虽然登基为帝,风采却更胜当年的凤明殿下人在白马之上,笑的春风摇曳。
灵崆实在看不下去,路边经过的那些女子们,不管是妙龄少女还是中年少妇,但凡给凤明目光扫到,一概的脸上泛红,眉眼含春,像是中了什么毒。
灵崆道:“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果然是春天到了啊?”
凤明冠冕堂皇地说道:“我在考察民情,体会民生。”
灵崆啧了声,突然念叨:“幸好灵犀已经不在了,如果看到这一幕才有趣,只怕会被气活过来。”
凤明扫了他一眼,没吱声。
灵崆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殿下,当年灵犀死了,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我为何要伤心。”凤明仍是笑的招摇。
“啊,虽然……”
虽然明知道凤明的出身跟灵犀那家伙的出身委实天差地远,也向来都是灵犀单方面的花痴而已,但灵犀从头到尾都记挂凤明,甚至连死都想让凤明吃“大补蛇羹”,面对她的死,凤明竟丝毫的波动都没有,这似乎……
灵崆很惆怅,大概是终于有了同为“灵”字辈的自觉,对灵犀产生了一点同情的心理。
凤明仍是笑嘻嘻的,浑然无心。
从皇都到北海,抄近路要走七八天,他们却已经在路上走了半个月。
凤明似乎是个路痴,灵崆也懒得跟他多嘴。
直到这一天,距离北海终于近了。
将近傍晚,两人错过宿头,又在一座无名山中迷了路。
索性就地休息。
灵崆正要爬高看看地形,却听凤明说道:“镜丫头说过,只要有情,必会相逢。我也知道那家伙必然贼心不死,只要一点灵犀尚存,它就仍会出现在我跟前儿。”
所以,何必伤心。
只要静静等候就是。
山不转水转,只要相信会见到,就一定会见到。
凤明靠在一棵大树上,仰头看着满天星光。
灵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冷不丁从草丛跟树林里冲出了五六个人。
为首的竟是个女子。
两边喽啰举着火把,当中那女贼提着一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