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空中仍然犹如撕棉扯絮一般地飘着雪花,熹微的晨光也被挡住。绣瑜在大红的帐幔里悠悠醒来, 窗外依旧黑漆漆的,寂静宛如深夜。她只当还早,唤了春喜倒茶来, 又问:“什么时辰了?”
春喜打起帐子扶了她坐起来, 笑道:“小主好睡, 已经是辰时初刻了。”
绣瑜摸着肚子笑了:“托这小家伙的福,才能晚起一会儿。”宫里的作息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除了生病怀孕, 没得个妃嫔青天白日的还在床上躺着的规矩。绣瑜前辈子忙,每到节假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的床红尘作伴永不分离。没想到这辈子闲得长草,却还是没有睡个回笼觉的福气。
“可要传膳?”
“传吧。拿那黑漆小桌来,就摆在床上。”
“是。”春喜才去了, 白嬷嬷就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小主, 宜嫔生了,是个阿哥。”
“知道了。”历史上, 康熙的五阿哥和九阿哥就是宜嫔的儿子,绣瑜没觉得意外, 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她的产期不是在下个月月初吗?”
“宜嫔昨晚回翊坤宫的时候,天上下着雪, 路边结了冰, 轿夫一时不慎滑了脚。宜嫔从轿子上摔了下来, 当场就流血了。”
绣瑜叹道:“那她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出来意外,但到底母子平安了。
“可不是吗?”白嬷嬷压低了声音:“小主您说会不会是承乾宫……”
“荒谬!”绣瑜心想,佟贵妃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你细想想,贵妃要对付她何须等到年底?她都九个半月的身孕了,这一摔十有八九是有惊无险,又有什么意义?”
白嬷嬷却有些不信:“可是贵妃与宜嫔不睦已久,先前内务府对翊坤宫的事情多有怠慢,贵妃也不闻不问的。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宜嫔又是头一胎,会不会承乾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就是绣瑜看不上佟佳氏的一个地方了。在这后宫里,要么你就做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以德服人,让皇帝高看你一眼。要么你就做个彻底的狠毒之人,一出手就把对手打压到死,以势压人,让对手高看你一眼。当然你如果段位够高,也可以一边害人一边装白莲花。
可佟佳氏偏偏选择了最傻的一种做法。她既看不惯宜嫔有孕,处处使些小手段为难;偏又狠不下心,趁早做掉宜嫔的孩子。弄到最后,既脏了手,又没起到打压对手的效果,还平白惹一身骚。
连绣瑜都忍不住为她叹了一口气:“贵妃这个人,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她如今一心盼着封后,绝不会因小失大。”
白嬷嬷由衷地点头,显然是深有同感。
“好了,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先把自己家门前的雪扫清了再说吧。这个小家伙还要两个月才能出世。”绣瑜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躺在床上等着春喜传膳回来投喂她。
然而她还没等到春喜回来,反而先等来了康熙。
康熙一身明黄色朝服,朝冠朝珠俱在,一看就是刚下朝就过来了。绣瑜看他满脸喜色,笑道:“皇上可是刚从宜主子那儿过来?奴婢给皇上道喜了。”
康熙在床边坐了,拿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大笑道:“当真是大喜事。十二阿哥是个身子强健的,嗓门大得很,朕刚走到翊坤宫门口就听见他的哭声。宜嫔已经生了,接下来就轮到你给朕添点喜事了。”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宜嫔果然没有把怀疑贵妃害她的事情告诉康熙,想来也是没有证据吧。绣瑜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笑道:“皇上也忒心急了,孩子已经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