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过了回长安复命的期限,消息封闭,恐怕长安那边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这里,如果侯霖一人独身回长安,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袁蒙是趟过刀山火海的人,面临抉择从不犹豫,心里一横收起笑意郑重道:“侯都尉,不是我吓你,兵部法度森严,你若执意回长安复命,只怕难以用言语取巧,更讨不了半点好,丢失官运,战败身逃,这两点任何一个都是砍头的罪名,到时就算圣上垂青,也难过此劫。”
侯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骇人话语吓了一条,在马背上打了个哆嗦,看着满脸凝重的袁蒙不似开玩笑,蹙眉道:“那依袁都尉的意思?该当是好?”
袁蒙果断道:“留于凉州骠骑将军帐下,助他平叛,得了此功劳,再加上到时候督师东归的骠骑将军美言,你我二人万事无忧。”
袁蒙虽然言语斩钉截铁,可眼神中恍惚过的一抹疑色还是被侯霖瞧见,侯霖心思百转,可也不知他卖的是什么关子。
万千念头一瞬即过,顺着袁蒙意思想下去的侯霖猛然醒悟,既然函谷关守将于一锐有造反嫌疑,那他岂能容西凉那边带着骠骑将军手令的人安然返回长安。
万里愁云涌上心头,侯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先见过骠骑将军再说吧。”
苍城郡守府。
门外甲士比起平常足足多了两倍,光是府门前大红灯笼下的门岗都足有十八人之多。侯霖紧咬嘴唇,跟在袁蒙身后。
荣孟起来时已经交代他一套万无一失的说辞,并且再三嘱咐要是樊郡丞还是软硬不吃,就掏出赵俨山的遗笔之作,保证水到渠成。
侯霖没有答应,他忘不了赵俨山临终前张着淌血的嘴冲他喊的话,还有怀中寄托赵俨山生平所学的《群虎山地势图》。
荣孟起没有强迫,只是用手抓着侯霖的脸,让他扭向在苍城外扎营的数千群虎山弟兄。
曲曲折折穿过三座庭院,在一名侍从的带领下侯霖看到一处亭榭里正在独自饮茶的樊郡丞。一身常服赏花,怡然自得。
侯霖面无表情,还没等袁蒙引荐就先自报家门行士礼道:“下官侯霖!从七品搜粟都尉,与袁都尉一同奉命此次官运,路途坎坷,后阴差阳错进了群虎山,诛匪首小丛峰魏老头,现领群虎山数千山贼归降骠骑将军麾下!”
樊郡丞闻言一惊,心思慎密如他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环节,群虎山小丛峰的布局不是金家在暗自操控么?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一个长安那边的搜粟都尉。
樊郡丞看向侯霖。
“侯都尉真是年轻有为啊。”
原以为只是走个官场礼节的袁蒙眼皮一跳,听出这拖字音极长的不阴不阳语调,心里一沉。
侯霖抬起头,清秀面庞上嘴角勾勒出一轻淡笑容。
一个时辰后。
身穿古旧朴素长袍的老夫子带着几个稚子在郡守府路口的大榆树下吟诗作对。
双眼老花的老夫子看着还未至秋收时节便落叶缤纷的百年老榆触景伤情,正要伤春悲秋几句,听到榆树下传来阵阵悲唔。
“夫子、夫子!这有个人!”
老夫子眯着眼睛弯腰看去,见到榆树下一个同他一样破旧长袍的年轻人蹲在树根旁,手里拿着一根细长木匣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时传出几声啼哭。
见多世态炎凉的老夫子也瞧着心塞,那年轻人双手不停的去抠匣缝,打开空无一物的木匣,反复数遍,指尖渗血。
年轻人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似乎多试几次匣内就会有他要的东西,等到木匣上沾满鲜血,年轻人突然嚎啕一声,抱着木匣痛哭。
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