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起朝廷信任,对得起自己这身官袍,更要对得起这一方百姓,这可不是给我盛碗肉羹就能行得通的。”
县令大人连忙称是。
一旁的王阐没有听这番话语,反而抬起头望着旭光渐弱的太阳,轻轻道:“申时了吧,侯都尉,你可千万别活着走出雁荡山啊。”
雁荡山。
血。
到处都是血,侯霖只觉得自己那双黑漆漆的眼瞳里都浸染了洗不清更擦不尽的鲜血。
有他的,也有自己袍泽的,更多的是贼寇的。
酣战数个时辰,雁荡山两座峰头往山口下一路都是堆叠成片的尸体。侯霖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手中那把长剑上十几处豁口,几近折断。而他身后那百名陌刀手伤亡更为惨重,为了掩护他的身侧,荣孟起带着这几百陌刀手和他一起站在山口下的最前方,就像一块礁石棱角,被比洪潮还要迅猛的贼寇冲刷一遍又一遍。
他跪在血泊和尸体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大口喘息着,血融合着汗水沾凝在一起,从他已经散开的发髻末梢上一滴一滴的落下。
而他身后的陌刀手已经所剩无几,更是人人带伤,再难一战。
他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一道伤口是被一名贼寇用刀刃所割开,原本这刀是直冲他心口而来的。
身后一名他不知姓名的陌刀手在刀刃割开他罩衣和皮肉时推开了他,替他挨下了这一刀。这名陌刀手就躺在他身前,身体仍然温热。
身后荣孟起从地上推开一具只剩下一双腿脚的尸首,草草抹了一把脸上已经擦拭不去的血迹,如同行尸走肉般沙哑道:“申时了吧。”
侯霖不答,他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连每一口的喘息都伴随着鼻腔和喉咙处那阵阵撕裂气管的剧烈痛楚。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在外督战的千胥也带着剩下人涌进了山口里,若不是这看似神经大条的汉子在关键时候带着生力军将贼寇顶了回去,恐怕侯霖今天真的要埋骨于此了。
头晕目眩下,侯霖只看到空荡荡的前方又出现模糊不清的成群人影,他提起长剑,立起身子,几乎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吼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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