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他大口喘息,贪婪的享受这辈子最后几口呼吸的自由。几乎被短刀划成两段的左手掌已经没了知觉,而他胸膛的血更是水漫金山,甲胄之内的罩衣已经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血衣,即便如此他神志依然清醒,就像很多将死之人一样,这辈子所有经历的事情走马灯花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以前在群虎山上喝酒吃肉时,听到武威郡这边的霸王何等霸气,逼的刘姓亲王仓惶逃命如同丧家犬,咒骂官军同时免不了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下真是咱绿林中的魁首。后来群虎山事变,小丛峰的大当家暗地里投了官军,稀里糊涂的掉了脑袋,而他们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穿上了官军衣服。
现在在看,其实当初憎恶无比的官军甲胄穿到自己身上时,可是合身的很呢!
被曾经自己夸赞效仿的霸王叛军砍了脑袋,作为之前的同行,严虎现在是似笑非笑,临死之际反而没有半点沮丧和哭意,值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双膝曲下的方向正好是南面,面朝着的正好是侯霖。
听到身后的脚步突然消失,一抹利刃出鞘的噌噌声让他浑身舒坦的打了个哆嗦,自从当了草寇之后,就越来越爱听这刃器出鞘的声音了,比什么美人在床榻上的婉转呻吟要来的畅快许多。
高坡下数千双眼睛盯着如同血人一般的他,侯霖已经不忍再看,闭上了眼睛。和严虎其实一直惺惺相惜又互相瞧不上眼的千胥咬的牙缝冒血。他在平沙城外曾和严虎打过一个赌,就赌谁先死。可他不曾想过这赌期兑现的如此之快。
严虎身后的叛军举刀在他颈后来回摩擦了数次,像是怕一刀落下砍偏了丢人一样,迟迟不肯落刀。
已经无力在战的严虎举起唯一还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眼眶,只是血水混合着泪珠又淌下,这时失血太多的眩晕劲冲上他的脑门,让他上身一晃,已经瞄好准备下刀的叛军又犹豫起来。
“他娘的别把老子当试刀石了,跟个娘们一样磨磨蹭蹭,要是老子还有半点气力非得先杀了你再说,要砍就快点,不砍就换人,等等老子兄弟爬上来了看我死在这不得红着眼睛把你砍成肉酱?”
严虎身后的叛军一愣,涨红了脸一刀落下,嘴巴还未合上的严虎脑袋就这样的滚下了高丘,滚过还在攀爬的袍泽身侧,滚过倒地不起身亡的将士,最后被一具尸首拦住,沾满赤土和血泥的头颅掩面朝下,看不清他最后究竟是什么表情。
无头尸首在高坡上倒下,闭眼的侯霖从眼缝中看到了这一幕后再也忍不住了,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往身后的中坚营奔去。
甘宪看见高丘的这一斩首画面心无波澜,至于他身后那些手上都染过血的练家子也大多无动于衷,只有赤裸上身的健硕汉子露出个故作夸张的惊讶吐舌表情。
“甘将军!你要看到何时?”
侯霖单骑冲到甘宪马前,被十几名持戈甲士团团围住,两把戈尖顶在他胸前,这般忤逆行为甘宪只是视而不见。
“我底下的将士,性命可是很珍贵的,侯都尉麾下有如此敢冲锋陷阵的猛将,这伙叛军想必不在话下,甘宪自认才疏名薄,哪敢和侯都尉抢这炙手可热的军功呢?”
侯霖咬紧了嘴唇,正视这见死不救的怀化中郎将。
这种眼睁睁看你将士卖命送死在旁嚼舌的行为比起雁荡山时五百轻骑违时还要让人心寒,世间有面由心生一说,可这甘宪分明是长相出众,身世赫赫的世家子,偏偏做的是如此行径。
“侯都尉若是啃不下这伙叛军,往后退便是,我中坚营自当补上,只是事后安远将军怪罪下来,还恕在下只能秉言直说。”
侯霖下马,仍由戈尖将他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