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满了通红都灯笼,上面写满了一些民谚谜语,各大酒楼更是人声鼎沸,高挂在庭堂的灯谜不乏出自名士之手,这可是寒门士子最容易出人头地的时候,就算没被青眼相加,答对了也能让囊中羞涩的他们豪饮上一杯侯门高槛里才得饮的陈年佳酿。
灯谜史话,传自千年前还未被大殷一统的中原,当时百族林立,征伐不断,游说之士为了劝说各路古族又难以明言,便常隐本意而借喻他语,从而劝说其目的,这种隐语叫做辞。
等到一把赤霄剑指北斗的汉高祖灭殷建汉之后,政令开明,有了铁骨铮铮的谏臣,这群方士也就无影无踪了,可这隐辞的风俗就慢慢盛行在市井民间,绢灯书辞,即言灯谜。
灯谜可分物谜字谜,体式数十种,端的是节外生趣,也就难怪让人趋之若鹜了。
譬如前朝先帝广文年间时,帝师郑重忠曾在长安城里可排十大名楼之首的望月楼内亲书一盏灯谜,两字‘虫二’,引得整座长安城的士子前来解题,整整十日无人解得,致使悬谜一裝,一位皇亲国戚甚至拿出黄金百两全城邀赏,最终被一名满手冻疮的寒门子弟解出,一谜成名,原来是风月无边之意。
这位连饭都吃不饱的寒门子弟瞬间成了长安城里最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后面更是各座王府大宅的坐上宾,算是鲤鱼跳龙门,成了富贵身。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世家子弟是破谜是为了得名,寒门弟子则是为了取利。
望月楼内,人声鼎沸,比起同为长安十大酒楼之一以雅致小调出名的贤竹楼不同,望月楼不光气派十足,门槛也低,当然是对比有名气的酒楼。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几两碎银子就能在一楼大堂喝一壶酒,再底层的凡夫俗子省点银子一年也能来这花销上几次,不缺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也不缺麻衣粗衫的白身百姓。
大堂两边的陈年花雕木上十几根竹竿高高挑起同样数量的花灯,今日是字谜的绢布灯笼,比起相对粗鄙的物谜更让读书人喜爱,也就难怪满堂无空席,不少没有家世也没有银子的的寒门子弟大多都是讨要些板凳蹲在大堂门口,躲在望月楼专门准备的屏风内伸着脑袋猜解灯谜,只求换得满堂彩,最好在被蛰伏人群的那些清贵大人看上,从此摆脱穷困身。
二楼的小雅间消费也不算高,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连流水都算不上,每个雅间都被专门从益州蜀地运来的赤斑竹给隔开,雅致有别,积郁不散的竹香愈发浓厚,在这酒气味甚浓的望月楼里不但没被消磨,反而占据了一方天地,颇让人醒脑醒目。
高有十丈的望月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中用竹竿挑起的花灯上面,世家公子大多都是结伴游玩,不乏带着香囊佩剑吊坠之类的雅物握在手心里把玩,交头接耳纷纷各抒己见。
望月楼敞开迎客的大门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十几个板凳将门口围成一个铁桶,坐满了一张张年轻面孔的身躯,比不上能在楼内占得一席之地的世家公子,仅有一座板凳的贫寒士子连酒壶茶碗都无处放,都是端在胸前昂着头望着花灯谜题,竭尽脑筋破解,想要一举成名满城知。
至于大堂内那些不看灯谜反而打量附近人的富态男子,大多都是携美前来瞅个热闹,想要投机踏入这雅贵门槛,猜出灯谜的寒士成名,在众目睽睽下甘愿礼贤下士的他们亦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这种双赢互利的机会可得率先抢得先机,瞄准了才能下手。
二楼雅间内,一壶涩味十足的苦茶放置案前,一名褪下朝服就有些不起眼的老者和一名走起路来生风到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
这两人的身份若是让之前那个端着茶壶匆匆撂下,反过来伺候隔壁那桌出手阔绰商贾的小贩知道了,可得吓的屁滚尿流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