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治、柳杉等人从获鹿城出发, 前往洛阳。获鹿城作为北疆要塞, 是帝国北路的必经关隘,由此从云阳走句容,可抵京都龙潭镇, 直上白玉京, 由此走采石、江宁镇而抵新河,可至洛阳。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六天的时间, 朱平治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去。他罗府尹亲自写了一道手谕,他们在帝国北路的各个关卡上都未收到多少阻拦,又在采石北岸借用官道行走,路程快了不少,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走出采石。
朱平治坐在马上瞧着灰蒙蒙的天气,心中愈发担忧。外祖母将近八十,出城之时已经病入膏肓,这半个月气候反复的厉害, 众人脸上都有风霜之色, 柳杉的身子最为强壮,也在奔波之中染上了风寒,不住咳嗽。
众人马不停蹄, 离洛阳越近,心越发提了起来。
白明简和阿措坐在马车上靠手炉、毛毡取暖, 抵不住寒气从车壁的缝隙里灌入。然而这比起月前,两个人冒雪翻越“扇屏山”处境好了许多,他们从不叫苦, 倒使朱平治有些意外。
柳杉方才掀开车帘说,再有一日就要到洛阳了。
阿措靠着车壁,合住眼睛。白明简看完了书,哈着热气去捂她的手。
她冰凉的手里攥着一枚铜钱。
“你抓了好几天了。”
阿措离去获鹿城时,勉强掩饰住了心底的震惊。众人不会理会她的心绪,白明简也不会想到当日黄老爷子曾留给她一枚信物。
就连她都难以相信,这世上,谁会有人收婢女为徒呢?
她的脑海里常常晃过“白玉京”这个地名,她在路上一直掷铜钱,铜钱自然有正有反,她苦笑了一下,她猜不透黄芳的用意,显然上天也表示了应有的沉默。
阿措并不想和他说这个,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试探地问道。“少爷,我的契书放在哪里了?那天在元府收拾东西可没瞧见。”不止是在元府,其实早在逃出柔玄镇的时候,她就再没瞧见了。“不会是丢了吧。”
“我不能给你。”白明简握着她的手,沉默了许久。
阿措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他们所有的银子,都由阿措收着,白明简分明是放心她的,但怎么唯独这张纸片,他收了起来。
“少爷,是怕我跑了?”
白明简看着她,这次许久都没有回答。阿措没有火气也生出火气了,三百里亡命而奔,三个月生死与共,这位小少爷居然仍对自己有着防范之心。
她正要说话,马车停了下来,白家主仆听到车外边有人低声细语,正要下去看的时候,朱平治掀开帘子,急急说道:“城外候着的家仆说祖母已经不行了,等不到明天了!”他不由分说地将白明简扯下马车。
阿措匆忙下来,白明简已被朱平治扶上了马,带着要往城里赶去。
“朱爷,我家少爷不会骑马啊!”阿措着急喊了一声,两个人连同马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柳杉站在阿措的身后。“你倒是关心的很。”
“柳爷说的笑话,那是我家的少爷。”
朱家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候在洛阳城外三十里处,早在两日前就等的心急如焚。朱家老太太由老参汤吊着气,家里人都说没有几天的指望,棺材寿衣都治备下了。
柳杉生了病,无力骑马,坐在另一辆马车上。朱府的人都与他认识,这会儿纷纷见礼。他指挥着,让两人替了之前的车夫,又让两人到马车后边,把包袱都放在拉行李的车辆上。
“柳爷,您这是去北边又纳了个小娘子?”朱家仆人各司其职,在阿措的面前跑动起来,他们先